时光里的守候
(2025-04-12 13:27:25)
初识小冰，是我去医院上班的第二个月，那天小冰去给她老公拿药，同事阿霞说：“小冰真可怜，换成心稍微狠点的，早就离开了。”我不明所以，问是怎么回事，阿霞说，小冰结婚的第三年，她老公就得了帕金森综合症，那时她女儿还不到一岁，现在她女儿都读三年级了。我仔细看了看小冰，长相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可能是因为长期伺候病人的缘故，衣着极为简单朴素。
小冰差不多每个月都会到医院去给她老公拿药，去的多了，就与她熟识了。小冰也是医院的员工，可因为她老公的病情，她基本是半休假状态，她老公的病情稳定了，她就上一段班，她老公病情反复了，她就得立马回家伺候病人。作为一家民营医院，院长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是首例，基本都是给她安排一些可有可无的工作。别的员工都是干一天缴纳一天的社保，唯独小冰，医院一直没有给她断缴。“院长对小冰，可真是不错，他自家亲戚，他也没有这样呢！”阿霞说。
有一段小冰回医院上班了，我忍不住问她：“你来上班，你老公谁照顾呢？”小冰说：“他在床上不会动，不用人照顾，等我回去给他做饭就行了。”“他需要吃什么饭？”“青菜剁成碎末，再把肉糜熬成粥，一勺勺吹凉喂他，他吞咽困难，一顿饭需要一个小时，像哄孩子一样。”小冰无奈地笑笑说。”我忍不住又问：“他病之前一定对你很好吧？”小冰说：“那时刚结婚，还没到不好的时候他就病了呢！曾经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身体就像被施了魔咒，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迷茫。”听阿霞说，小冰刚结婚的时候，她老公上班送下班接的，两个人好得很，家里大事小事都不用小冰操心。她老公刚生病的时候，是走不稳，行动迟缓，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语言模糊，全身僵硬了。
我听了唏嘘不已，原来影视剧里的好妻子就在身边。阿霞还说，有好几次电视台和报社要采访小冰，都被小冰拒绝了。一天小冰上班迟到了，眼里还含着泪，原来是因为她在家给老公穿衣服耽搁了，“他的胳膊是越来越僵硬了，根本穿不上，我和孩子一起才把他弄好。”小冰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他会给你交流吗？”我忍不住又问，“交流什么呀？傻子一样。无情的病魔，早已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但是他疼的时候，只有我懂那声‘呀呀’是什么意思。”小冰的煎熬可想而知，最痛的不是日夜照料，而是清醒地目睹爱情被风蚀。还好有个女儿，小大人一样与她一起承担了家庭的灾难。
小冰说医院为她免了不少医药费，老公的单位也报销了一部分，亲戚更是没少资助，可仍然捉襟见肘，孩子的学费、生活的开支……毕竟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十一年了，亲戚早已见怪不怪了。“你想过离开他吗？”
我试探着问，“他是我女儿的爸爸呀，我怎么会离开他？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孤独和无助，他曾经对我的好，如同阳光，一直温暖着我的心房。”小冰没有华丽的语言，却用日复一日的坚守书写着生命的重量。
直到我离开医院，小冰还一直奔波在伺候老公和上班的路上。旁人都感叹她的不易，可她却说：他活着，我便有归处，孩子就有爸爸。若说苦，也是甜。”
帕金森病的名字冰冷如铁，小冰却用体温将它焐成了人间烟火。深夜里那千百次的敲背声，以及喂饭时碗沿的温度……琐碎如尘，却垒成了爱的丰碑。
正如一位学者照顾病妻十一载时所言：“她是我生命的延续，而我是她与世界最后的桥。”
在这绵长的岁月里，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一双不肯放开的手，将时光熬成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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