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村腊月
(2017-01-15 22: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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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腊月,年终岁尾儿子总要问起许多陈年老故事,我也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的童真少年。
六十多年前,我出生在辽南一个老山村“沟外”。提到那时的腊月,真不知从何谈起,儿子说,还是说说买年货的情景吧!也罢,可能儿子写作需要这类素材!
那时的币是纯真绝版,我读书用的铅笔,二分一根,石板二角一块,冬夏衣服,全是母亲一手缝制的。家里有一点东西,父母都舍不得用,换点钱来,接济我读书。
一进腊月里,老山村热闹非凡,打破了以往的宁静。“猪毛换洋火了!猪毛换洋火了!”(洋火就是火柴),这是卖日杂的叫喊。那时杀年猪,没有剥皮的,不管猪有多大,全部烧开水脱毛,家里年猪二百多斤,算是大猪了,小则一百五、六十斤吧!脱下了毛,放在鸡窝顶上晾晒,留着“猪毛换洋火”,每当这时,我一定会乐颠颠地抓起猪毛,跑到大街上换洋火。一堆猪毛换来几盒洋火,母亲还很高兴呢!一头猪,全家吃了一顿后,余下的大部分腌渍在坛子里,留点小部分鲜肉过年,至于下水货,全部留着正月里,招待亲戚朋友,平时连我父亲都舍不得吃一口。
那时,我的两个姐姐已经出阁了,我的妹妹刚出生。从我记事时起,我从没有看见母亲往脸上抹一点儿雪花膏,至于粉末就更别提了。因此,大街上来了卖胭脂的,
母亲无动于衷!那卖者,在我家街上,不停地叫喊“卖胭脂啦!卖五颜六色的胭脂啦!”我便飞快地跑到大街上看人叫卖!
年底,银匠来的也勤,一路叫喊:“名匠打造,上等的足银!”我母亲从来不上街,打双耳环,打只戒指。我小时候曾摸摸母亲的耳朵,一看耳朵都有耳眼儿,我曾问母亲为什么不打双耳环,打个银戒指呢?母亲常常叹一口气:孩子,那东西不是我们戴的!小时觉得母亲回答得很奇怪,长大了才知道母亲戴不起金银首饰!那时不仅是我母亲,连我的几个伯母也从不戴耳环、戒指和镯子呢!
“叭啦叭啦,咚咚……”这是掌罗的拨浪鼓的声音。做这种生意的,大都是南方人,说话叽里呱啦,有如外语一般,我们听不懂!我母亲要面子,从来不借别人家的东西,用具坏了,自己能修则修,不能修的一定要买新的。因此,大街上这时才能看见母亲。有一次,那掌罗的给我母亲换罗筛子,偏偏多要了两角钱,母亲什么也没说,拉着我就走!我问那掌罗人,凭什么给我妈多要两角钱?母亲说,他也不容易呀!算了吧,家里省点就有了!
货郎来啦!叫卖针线,各种缝纫用品,母亲从来不上街看看买点啥,只是安排我跑来跑去!我问母亲为什么不自己去挑选呢?母亲常常说,那东西不贵,我不去耽误功夫,有时间做点针线活儿!有一天,母亲让我到街上买个铁顶针,谁知那货郎给我一个铜顶针,我把铜顶针拿回家,母亲一看,叫我赶紧回去换,而且再三教育我:我们不占便宜,占小便宜吃大亏,孩子要记住啊。
腊月里的老山村,家家户户不仅忙于置办年货,打扫房屋,杀猪宰羊,赶做豆腐,蒸发年糕,酿造老酒,还忙于邻里亲戚往来,你送给我一壶老酒,我送给你一副春联。
老山村腊月,好一派过大年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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