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海軍通信學校的校址選在哪個城市,曾經有過分歧。
從五十年代起,蘇聯就多次提出幫助中國建立長波臺,以便實行對海上潛艇的遠程通信聯絡。根據這個設想,中國海軍制定了建立長波臺的規劃,而其中一個項目是在內陸的山西省建立一個長波臺基地。
現在想來,把海軍的院校設置在既不靠海又不靠江的內陸城市,總是有些不很合理。但是,六十年代初海軍曾經考慮把海軍通信學校從山東青島搬遷到山西太原,可能也考慮到建立長波臺需要的因素。當時海軍通校的楊副校長、李副政委、校務部魏部長帶著一撥人馬從青島到了太原,準備在太原郊區建立海軍通信學校的校舍。他們篳路藍縷辛苦建設,做了大量的艱苦工作,建起了一批營房,但是卻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山西是一個缺水的省份,太原郊區的供水難以滿足海軍院校大批人員入住營房後的需要。於是,只好把太原營區停止擴大建設,僅僅保留了原來的學員隊。而後,海軍通信學校的選址,瞄向了東北的錦州。
錦州市區有一大塊土地和部分建好的營房,是原沈陽軍區文化學校的校舍。後來,沈陽軍區文化學校撤銷了,人員另作安排,例如政委賀大增少將後來到海軍工程學院任政委。於是,這些營房和土地就成了海軍通信學校新址的目標。最後,軍內高層做出了決定,海軍通信學校在青島的人員、設備全部遷往錦州,沙嶺莊的營區校舍移交給海軍潛水艇士兵學校。
這樣,我們在青島住了十年之後,終於又要搬家了。
海軍通校是分批搬到錦州去的。
我們大沙支路小學的海校同學,有首批隨著父母搬到錦州去的。他們從錦州寫信到青島,講述了錦州的生活學習情況。我們班上有一個女同學,父親時任海軍通信學校訓練部副部長,她家是最早去錦州的。到了錦州之後,這位女同學就寫信給青島我們班的班主任丁力,說錦州的學校教學質量很高,她們在錦州都感到學習很緊張,因為教學進度比青島要快一些。我們的班主任丁大辮子就在班上念了這封信,並且拿我做例子說,像誰誰誰這樣的青島好學生,到了錦州就可能是一般的學生了,所以必須努力學習,不能在學業上掉隊。當時,我們聽了都信以為真,把錦州的學生素質看得很高,心裏有一種危機感和不服輸的較量情緒。後來,我們真的到了錦州後,在學校上了一段時間學,才知道原來錦州的學生並不比青島的聰明,不過是某些課程在教學進度快慢上有所差別而已。我們不久後在錦州的學校裏依舊是錐處囊中脫穎而出,也成為了學校中的好學生。
除了擔心到了錦州學習會跟不上以外,關外的嚴寒天氣也是我們最為關註的。
讀了《林海雪原》之後,我們都曾想象東北的寒冬一定是呵氣成冰天寒地凍,甚至有同學猜想東北的男孩子在屋外尿尿都要註意不要凍住了鳥兒,以致出門撒尿要拿根棍子敲打尿液旋即凍成的冰柱。在孩子們的心中,遙遠的東北充滿了神奇般的嚴寒,冬天可以隨意滑雪滑冰的。
沙嶺莊軍法處宿舍大院裏,家家都在準備搬家。當時家裏的家具很簡單,不過是木床木箱和少量的櫥櫃。而當時母親不跟我們一起去錦州。因為當時母親舍不得離開青島,她在市南區監察委員會工作,單位還在市南區給她一間宿舍,工作和生活條件都很好,所以不想隨著海校一同去錦州。家裏給母親留下了幾件家具,然後由父親帶著大哥先到錦州。安置好大哥的上學和家裏的宿舍後,父親再返回青島,帶著我們其他幾個孩子去錦州。
有生以來,我們是頭一次坐進火車的臥鋪車廂,覺得旅途生活是那麽的新鮮有趣。
當火車從青島站開出後,當時還是孩子的我們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沒有意識到這一離開青島,要過多年後才能重返故地。
火車向著錦州開去,青島逐漸遠去了。就這樣,我們離開了生於斯長於斯的海濱城市,向著家裏的下一個居住地錦州進發。
青島,卻成了後來心中神馳向往的故地,並且成為幾十年後我們重新前往的居住城市。這個美麗的海濱城市,已經與我們的一生有了不解之緣。
今天,徜徉在青島熟悉的街道上,望著碧海藍天紅瓦綠樹的城市景色,望著海上的波浪翻卷和白帆點點,望著棧橋的人流如織和遊客不絕的海水浴場,不由地想起了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在青島的件件往事,想起了五十年前離開青島前往錦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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