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老子打架"”全是官員挑撥

阮直

　　清華大學2010年在上海自主招生時有一道面試題，比前一段時間的曹操墓神秘“出土”還詭譎，說“如果老子和孔子有一天打架，你會幫助誰”？此題一齣，很多考生立刻如入五里霧中。打架的事在我們的記憶裏都是街頭小混混兒與潑皮牛二們的對決，如今這清華大學也考證出聖人打架了。清華就是厲害，關注的總是大人物。可這聖人一打架，往往是凡人遭殃。如今這遭殃的事兒就攤到了被“自主招生”的孩子們頭上了，是幫助老子打孔子，還是幫孔子打老子？難！實在是難！

　　打架的原因不知道，你讓我幫誰？別說幫人打架要傷筋動骨了，就是幫人提個行李，幫人幾個小錢也要看個究竟，他是不是應該由別人來幫。如果是孔子好色，對南子有了非禮之舉動，老子想教育孔子一下才動的手，我們就幫老子；如果是老子偷了佃戶的耕牛，孔子要教育老子，我們就該幫孔子。可你沒說原因，我總不能因崇拜了誰的學說，就放棄良知與公正吧。

　　讓年齡相差30歲，一生從沒見過面的兩個文化聖人打架，這事咋想都荒唐，可荒唐的事兒既然清華能“誕生”它，自有它存活的因素，這個因素就是我們文化上的劣根性顯現的。

　　在我們的歷史文化流派中，由於皇權總是喜歡文化上的取捨，導致了文化雙峰並立的時代極短。皇帝喜歡哪家學說，哪家就是“國學”，哪家就是正統。秦始皇喜歡法家學說，韓非子就是香餑餑，儒家就是狗屎。秦亡漢立，廢掉法家，立道家，老子的學說就一統天下。可到了武帝時期，劉徹採用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孔孟儒學從此登堂入室，成了中國政治舞臺上的單出頭。學派可以存在，但不許有文化上“雙峰並立”的格局。文人不打架，皇帝也讓你打。劉邦就帶頭欺負儒生，拿儒生自視高貴無比的帽子當尿盆，這讓道家的人還有不與儒家的人打架的嗎。中國文人打架從來都是當官的從中離間與挑撥的。遠離廟堂管轄，處江湖之遠時，佛、道、儒就能和平相處了。南嶽衡山佛道兩家的寺院相隔不遠，數百年來都相安無事。

　　學說與流派的紛爭不是軍閥對決，不打個你死我活就不會有個安定。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爭得雖說天昏地暗，可也爭來了思想界的“春和景明”，從沒有學者認定“百家爭鳴”是打架的。上個世紀的二三十年代軍閥打架，十六年戰事不斷，換了四個首腦，可文人從不打架，即便大師雲集，泰斗迭出，也沒誰人格受辱，肉身遭罪過。可後來就不行了，學派與學說都有了政治性，文人就開始打架了。從“兩個口號”之爭到“兩個階級”的鬥爭，從“兩個陣營”之爭到“兩個主義”之爭，都伴隨著真正意義上的打架了。那是要小命的打架，打得天昏地暗，打得家破人亡！

　　好在如今政黨、政府英明，倡導構建和諧社會。可清華還是手癢癢，自己咋打架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沒人關注，可讓沉睡地下的孔子與老子打一架，還拉上被“自主招生”的孩子們參與，不知是想難為不愛打架的孩子們，還是自己覺得孔子與老子當年沒打上一架是一大憾事，如今要給他們補上這一節才舒服？

　　兩個文化聖人，教人家做人的道理比誰都明白，別說他們此生沒見過面，就是你把他們綁架到拳擊場，他倆也只能是相見恨晚，彼此崇拜，一下子就能好得水深火熱，你出場費就是給一座城池他們也不會打架的。

（阮直 原題：《“孔子與老子打架”你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