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介绍了我家先生曾经历过的两次最令人难忘的美餐经历。这次再介绍我家先生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先生一次去风景如画的瑞士出公差。到达目的地当晚，鬼子就在下榻酒店的餐厅设宴接风。晚宴很排场，是典型的商务宴请。

主人、宾客就座后，大菜即摆上桌。先生一看，认得是西餐牛排。牛肉看上去粉嫩粉嫩的，卖相甚是体面。尽管不爱吃肉，但此等场合，先生也知道该凑合些，遂抄刀下家伙。

没想到的是，随着手起刀落，一层殷红的血汁渗了出来，先生当时就晕菜了。这时，鬼子和部分同行的革命同志都已经开始热情洋溢地赞颂起牛排的美味了。

先生实在没胆量尝试如此血腥的东西，但也不方便离开，只好硬着头皮向鬼子表示，自己是个vegetarian（素食者），尽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素食者。鬼子一听，连声赞曰，vegetarian好啊！现在我们这里也很时兴的。X先生，不用担心，我们马上让人单给您安排一份素餐。

不一会儿，侍者端上来一个很大的玻璃料器的盆，里面堆满了碧绿的蔬菜。先生想，还是先问清楚了再动手，便问身边的鬼子此为何物？鬼子答曰：It’s spinach。先生明白就是菠菜，但心想菠菜即便凉拌生吃，也得开水焯过，加调料拌着吃才行啊。

鬼子看着先生疑惑的目光，问是否中国没有spinach？先生说非也，有的是。不过不是这种吃法。鬼子作恍然大悟状，随后热情地亲身示范，拿起桌上的dressing（调料），打开后，挤在生菠菜上，说就是这么吃的。

先生刚吃两口，感觉还能忍受。吃着吃着，随着难受程度的加剧，先生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头驴子，跑到庄稼地里吃生韭菜去了。吃到最后，先生嘴也麻了，舌头也绿了，满嘴酸涩，还架不住肚子里饥肠辘辘。先生心想，就是当年下乡插队都没遭过这罪。先生后来说，当时真想手里有颗手榴弹，好把那富丽堂皇的餐厅和精美的餐具器皿统统炸个稀巴烂。

先生回国后申请吃的第一顿饭是家里最普通的炸酱面。面端上来，先生头也没抬，一口气吃光后说，我看这炸酱面就是最生动的爱国主义活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