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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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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手记》10--奔向绿色(6)

(2010-05-06 04: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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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情节有虚构

轻松着看

分类: 《女兵手记》连载

    http://s6/middle/5f9ebd9fg85ded43817b5&690

 

    第二天是一个周日,我们很意外地得到一个休息日。来到哈尔滨,我们还没有过过周末,新兵们,在周末里也是要训练的。按照惯例,周日我们开两顿饭,上午九点开饭,下午三点半开饭。那天,是连队给我们的第一个休息日,班里安排四个人一组,出营区走一走,时间是两个小时,可以在附近买买东西,照照相。地处哈尔滨城市,我们多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有了这样的机会,大家都非常兴奋。班长安排,一个组出发,两个组待命,等第一个组回来后,第二个组才能出门,我和余鸽是第三个组,要静静地等待四个小时。在营区里的人,可以自由活动,大家多半用来洗衣服、写家信,但必须在班长的视线以内。我拉上余鸽,去操场上,我想和她聊聊天。操场旁,有几排高高的白杨树,我喜欢那些树,尽管树木都已是光秃秃的,严冬剥夺了它的叶子,我却感受着那铮铮枝干刺破云天的壮美。来到军队以后,我们一直在打磨,磨去女孩子的娇柔,锻炼着内心的刚毅,就像这些树木一样,落下树叶,只剩硬朗。天气依旧很冷,我们坐在操场旁半截的矮垛墙上,远远望着操场上那些踢球的男兵们的身影,心中很是感慨。我问余鸽:“你感觉怎样?当兵好吗?”余鸽点头说:“好,很好,我希望自己是一个战士,像那些男兵一样。”余鸽用眼睛望着那些生龙活虎的男兵,说:“如果能像他们一样,驰骋边疆,扛枪打仗,保卫祖国,那该多好啊!”我望着余鸽的脸,此时的她显得很美丽,我说:“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吗?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去,我们要忍耐、坚持、做好我们该做的,我们都能成为好战士的。”太阳很暖,柔柔地照耀着我们,我歪过头去,问她:“你想家吗?”她斩钉截天地说:“家?不想,永远都不想!再说,我也没有家……”她的回答令我感到惊讶。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在家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离开了家,在心里,我倒还真是有些惦记家了。我在想,想家的什么呢?想我的爸爸妈妈吗?想我的哥哥弟弟们吗?还是想念与他们在一起时那些日子?那些被我忽略的了亲情?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其实,有好些时候,家的概念在我心里总是有些模糊,这大概和我早早离开它、走进到集体户的生活有关吧。但是,这一切我自己还来不及细细地想,只是奇怪余鸽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她要求道:“说一说你的家吧,好不好?”

    “家?我没有家。”余鸽的话依旧那么冰冷,冷的有点不像她。
    “没有家?怎么会?讲讲你的过去吧,怎样?”我想知道她的故事,希望她讲下去。
    余鸽犹豫了片刻,对我讲述了她的过去。在她出生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死了,她生下来,就没有妈妈。她是由爸爸一手带大的。小的时候,她与爸爸相依为命,爸爸对她,就像掌上明珠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对爸爸的感情十分厚重,几乎是她全部的内心依赖。她曾经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对爸爸的那种感情,可以用“爸爸是她的一切”来形容。后来的一件事,破坏了她的感情,她和爸爸的关系,从那时起有了深深的裂痕。
    那时,她还不满十四岁。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从睡梦里醒来,听到爸爸的房间里有响动,她走过去,看到爸爸正在为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十分散乱的女人脱衣服,那个女人,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嘴里在说,“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余鸽站在门外呆住了,大叫:“爸爸,你在做什么?”爸爸没有回答她,却在说:“女儿,快过来,帮她把衣服脱下来!她淋了雨,会生病的。”余鸽说:“不!”转头便跑了。余鸽心里很气愤,爸爸怎么会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里,爸爸为那个女人熬汤、做粥,忙来忙去,余鸽蹲在自己的房里不再出来,这个女人竟然在家里住了下来。又过了几天,她听里弄里的人说,那个女人是爸的媳妇,她好吃惊。回到家里,她便去找爸理论,要赶那个女人离开她的家。爸说,她不能走,她有身孕。余鸽气愤,说:“你要那个女人?还是要我?”爸迟疑地说:“你是爸的女儿,爸当然要你的,但是,她现在不能走啊,她走了,会有生命危险的。”余鸽气愤之下,离家出走。她开始在社会上流浪,她住过火车站、汽车站,偷吃过宾馆饭店的食物,与一帮乞丐为伍,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她变得机警过人,用另一种方式自食其力,有时候,她会为一些宣传队唱歌,换口饭吃。余鸽讲着家里的故事,眼睛里满含泪水,看得出她很伤心,那是她不可触及的伤痛。她说,她恨她的爸爸,是爸爸让她没有了家。所以,她不会再想他。我知道,余鸽还有她没有说出的事情,她一定曾经是一个盗贼,我见过她手法的熟练,我不忍心点破这一点,还是不要去揭她的伤疤为好。在过去,我会认为她不是一个好孩子,而现在,我却非常同情她。我对她说:“既然当兵了,就把过去的事情忘记吧,好好当兵,做一个对祖国有用的人。”余鸽说:“所以我非常珍惜,我一定要在军队里干下去,做一个好人。”
    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便问她:“这么冷的天,你为什么只睡床板呢?”她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很慌乱,说:“别哭,为什么呢,告诉我,你不是叫我姐吗?姐会帮你的。”她哭了一会,想了想说:“姐,我只有相信你了,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发誓,绝不告诉别人。她很难过地说:“姐呀,我很不好意思说的,我……尿床。”
    我惊讶,“尿床?难道你这么多天以来,都是睡在床板上的吗?”她点点头说,“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部队会退兵的,我如果当不成兵,我还会吃不上饭而流落街头,那样可就惨了。”“那你每天都会尿床吗?”我问,她说:“也不是,只要晚上能起夜一两次,就不会尿床了。”所以,她每天晚上,都要磨蹭到下半夜,才能让自己睡着,但还是不敢睡在褥子上,万一尿了床,大家就都会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当兵的,只有一套被褥,换洗都没得换。她说她太想当兵了,不能因为这件事离开部队,所以,她一定要坚持,不让别人发现这件事情。我说:“你这样做,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呀,身体若是出了毛病,不还是要被退兵的吗?”她说,她也很担心,但是她想不出办法来。我说,我来帮你想办法吧,咱们一定要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从这以后,我和她换了床铺,我让她换到了下铺,方便她起夜。我夜夜值日,由我来叫醒她,陪着她一起去上厕所,我还告诉班里的人,不管什么人上厕所,一定要叫着我,佯称我胆小,然后我再叫上她。就这样,她能够睡上好觉,而我却不能像以前那样睡得很香甜了,我心里心甘情愿吃这个苦,我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余鸽这个朋友加妹妹,我要让我所关心的人度过难关。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的觉悟,而是因为部队就是这么一个环境,你会感到,你一进入这个环境,就会不知不觉地学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战友之情”,就是你愿意与战友共同担当、共同奋斗、不愿意失去战友、不愿意战友掉队的那种感情,它是那么的真挚,不容怀疑,也不容动摇。
    又过了十几天,教导大队开始第一次退兵。有几个不合格的女兵被退回原籍,有的是因为视力不好,有的是因为身体不合格,有一个人身上长了白癜风而被人告发,这种病不适合在集体浴室里洗澡,还有一个痛经痛到死去活来地步的女孩,每个月都要躺在床上三四天。总之她们不适合在部队工作下去,就要及早地送回原籍。我心里一直担心着余鸽,她没有被退兵,我们俩心里都很高兴。送行的那一天,一百多女兵在操场上哭成一团。哭是能够被传染的,有的女兵之间可能并不熟识,却也哭得很厉害,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而哭。我想也可能是想家了,为自己的联想而哭吧。我没有哭,如果是余鸽,我会哭的,可是她们我并不太熟悉,我哭不出来。我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像看戏一样平静。不知何时,教导员站到了我的身后,他说:“看看,一片哭声的海洋,够壮观的......你为什么不哭?”我突然感到很不自信,是不是我不哭很不对呀,好像不哭就没有战友之情呢,我说:“如果这样也要哭的话,那我们要哭的事情就太多了。”我想到了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曾经受到的艰难,父辈们所受的欺辱,文化革命的冲击,许多事,每天都值得去哭,那些哭,有意义吗?所以,我不想哭。但这里是军队,我不知道这里的规则是怎样的,不哭是不是不对呢?我内心很犹豫。教导员庄重地凝视着我,说:“女兵嘛,要多一些坚强,多一些冷静。战士这个称谓,是用血和泪水浇灌的,你们现在才刚刚开始呢!”我点点头,说:“我会把战友的情谊放在心底,但是,我没有泪,不会哭的。”教导员说:“很好,泪水不能证明什么,能够作证的只有行动。相信你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好战士的。”我很感激教导员的鼓励,内心自信了许多,我不再怯懦,找到了一种战士般的刚毅。军队,要求我们坚强,我决心,从这一天开始,要有一个新的标准,那就是:“我是一个女兵了,我,不再需要眼泪。”我在心里默默地吟出一首小诗,其实这诗里也有泪!

                

                 岩石 冰凉耸立
                 女兵 温情何去
                 用冰石打磨我心之刀具
                 狠狠地磨
                     磨出带血的印记

 

    我对余鸽说:“第一关过去了,后面还会很艰难,加油啊,妹子,我们要靠自己的行动走我们自己的路,谁都不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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