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小说家福斯特的《小说面面观》算是较早研究小说的专著,但遗憾的是,这部专著更多是从技术层面而非从更为根本的美学角度探讨小说艺术,因此当年读过也就没有再碰过。听说他的小说代表作是《印度之行》,一时好奇就检出来读读。
这部小说是福斯特以自己在印度旅行的真实经历为基础创作的。主要讲述了印度人阿齐兹热情接待刚刚到访印度探望未婚夫的英国姑娘奎斯蒂德,在带领她去游逛马拉巴山洞的过程中,奎斯蒂德小姐觉得受到了侮辱,便控告了阿齐兹,引起了当地英人和印人的对立和冲突。在印度长期做教育事业的英国人菲尔丁凭借自己对阿齐兹的了解,坚信阿齐兹是无辜的,为之四处奔走,导致他被英国人视为叛徒。后来的审判还阿齐兹以清白。菲尔丁要求阿齐兹原谅奎斯蒂德小姐,引起了阿齐兹的不满,使得二人的跨种族友谊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如果这部小说企图展现英国殖民印度时两国民众之间的严重不信任,那这部小说的艺术生命力就势必短暂。如果这部小说企图展现特定历史情景下殖民者和被殖民者的心态与体验,这部小说的艺术生命力也不会太长久。道理很简单,这种场景体验显然被局限在了特定的有效时空,不具有历史的贯穿力。这类小说注定将随着特定历史时空的消失而消失。寻找到某种具有永恒价值的典型而深刻的生命体验,以之为基底创造场景和故事,才是小说创作获取创作角度的正确方法。
写什么比怎么写来得更为至关重要,就是因为写什么,往往反映的是作家的生命高度、体验深度以及表达角度的新颖性。
《印度之行》据说是英国传统小说的最后一本经典。显然,英国传统小说始终笼罩在狄更斯的巨大阴影之下。如果我们把英国小说和俄罗斯小说进行对照,就会明显感受到英国小说传统对小说艺术场景性的悖离。英国小说喜欢全知全能型的叙述,是靠故事本身彰显出来的人物命运轨迹来表达作者的在世体验。场景塑造被大大弱化。试将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与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进行比较,便能明白个中差异与高下。
小说艺术的正途应当是通过描写塑造场景,通过叙述连接场景,而不是弱化场景的故事化。
201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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