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贾玉回至小院中，没见珍珠，几个小丫头正在担水浇院子边的芭蕉，海棠，见他进来，欲走过来，贾玉忙朝她们摆摆手，自己掀了葱绿撒花软帘进屋，屋里的右边一个大书架，左边是一屏风，屋中间立着一个鼎，贾玉往鼎中储了一把百合香，回身斜靠在挂着精致帏曼的大床上，默默所思。

珍珠掀帘子进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沏了一道早起就备好的枫露茶，端到贾玉跟前，推推贾玉的肩膀，“才刚西府的蓉爷和蓉大奶奶、及姑娘们都知道了你准备去参加应试了，都为你高兴得不得了，你倒决定得快！”

“告诉我，是几时转换了心思的，竟不透一丝的风”珍珠抿嘴一笑，显然她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也是她想让贾玉做的事。

珍珠想起什么忽又轻轻一笑，“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何不愿娶王家大小姐？不是说美貌如花么。”

贾玉一边喝茶，一边答非所问，“人来这个红尘间一游，希望什么，刻意避开什么，是根据每个人的秉性不同。王宝华可以是许多优秀规范男人的贤妻良母，可不是我喜欢的，我最烦落入世俗一套的、乏味的、机械的、毫无生气的模式生活，那些东西，不是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要去将就？”

”那你想要什么？”珍珠不解地问。

贾玉站起身，“我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不用告诉老爷太太，晚饭时间我就回来。”

他急速穿过院子，迈出西北边角门槛，他只想看看同这府里不同的东西，想看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窄巷子里夕阳正下，浓浓的夕阳光影落在两旁的人家上，落在正在晾晒的棉被上，落在那颗玉兰树下正在添着葫芦糖的小女孩身上，落在那个正在吃咧的老汉身上，落在青石板上晒太阳的橘猫身上，贾玉看得有趣，一直朝前走去。

六

林海迈进院子，这是个典型的江南小院，虽不大，却玲珑别致，这是林海祖辈上留下的，林海年青时是个狂妄才子，不念世俗功名，恣意狂放，不拘天地，这样玩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在江南水乡的一个盛大花市前遇到了林月的母亲，从此改过，寻了个规则的职业，央了许多媒人 ，娶回了林月的母亲。

林海推进大门，便见女儿林月一阵风似的奔过来，笑吟吟地问爹爹好，林海瞧女儿，愈发出落得秀丽，头上攒银色簪花，耳上戴着银色耳环，一件月白色袄裙，边缘绣着淡藕的花儿，露出绣鞋，话说宋朝的女子服饰习惯是裙略在绣鞋上边，方便女子行走 ，见她白色的罩头披风边缘沾着些晶莹的水珠，便知女儿又在小园里伺弄花草了。

“爹爹今天怎地回来得这般早！”林月说着便吩咐厨房准备晚膳，转身对雪燕说，“把园子里的花具收了，把鹦鹉移到月洞门中，再放下细帘子。”

说着拉父亲进她的琴房，这林海年青时也喜好音律，弄词弄谱的，如今早生疏，多年不弄这了，没想到女儿什么时候把他年青时弄的乐谱和琴、萧、埙等都找出来了，林海不胜惊讶地看着女儿，发现女儿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这林月让父亲坐在暖椅上，沐了手，亲自捧上茗茶，又回房另换了一套衣裳，走到琴室里焚了一柱香，方坐上琴椅，对父亲说：“抚琴，先得静室，清风，再得静心，心不外想，衣冠庄重，方能轻重疾徐，舒卷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