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怀念
(2011-04-06 07:07:49)
由于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去世都很早,因此从小到大的清明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符号,只有妈妈去烧一些纸而已,也从来没有真切体验到“清明时节雨纷纷”的心理感受。但是今年不同了,爸爸去世还不到一周年,我很早就预订了回家的行程,这个日子以后也将随之成为我们家的一个最重要的日子了。
我们兄弟几个对祭奠的仪式和流程都不很了解,每个环节都需要问一问。刚到家的晚上,就去买烧纸,然后选一个十字路口的一角烧纸,地上已经星罗棋布着不少燃后的纸灰。按照老家的风俗习惯,要在烧纸上写上祭奠先人的名讳、落款也要写上不孝某某的字眼,显示对先人的敬仰与怀念。然后在地上画一个圈儿,在向南的方向上留一个门,先分别烧三张纸之后,才能一起点燃剩下成捆的烧纸,在一些重要的日子还要子孙们亲自在烧纸上打上纸钱的印记,每张打上七七四十九或者八八六十四个,一起烧掉的还有各种纸质元宝、冥币等等物件。东北的清明还很冷,白日的吵闹已经平息下来,只有初暖乍寒的冷风呼呼的响着,似乎在诉说着每家每户寄托的哀思。
第二天清晨,我们早早就起床了,嫂子们做贡菜,一共三四样老家的家乡菜,配上一点点粉红的颜色,还有馒头,以前都是自己蒸的,现在则都是去超市里买的了,三样水果和烟酒是少不了的。我们开车一个小时才到了爸爸的墓地,已经几个月没去了,但是花篮和花圈依旧,由于山上还没有完全解冻,墓地上的坟茔,爷爷、奶奶的坟、爸爸的坟和土地庙,也没有怎么塌落,墓碑和界桩也都没有倾斜。整个山谷还只是初春的样子,只有阳坡上的小草在努力吐露一点点绿色,山脚下的河流很缓,很静谧,远远望去就像一潭静止的湖面。清明无雨,蓝天白云,一切都安逸得让人觉得时间的脚步也悄悄地停了下来。哥哥和弟弟们早早就预订了松树和柏树,绿化队工作人员开始运树、栽种和浇水。都是力气活儿,遗憾的是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从远处往坟上运一些土就已经让我汗流夹背、精疲力尽了。
其实爸爸还在的时候,每一次病危,我都会在陪爸爸的时候想象一下爸爸离开我们之后,独自一人坐在爸爸的墓前回忆一下那些永远逝去的时光和记忆。每次都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不会有什么后悔和遗憾了,因为爸爸的病是慢性病,很多年,因此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心情去安排所有的事情。甚至在把爸爸的身体推进火化炉之前,我都最后一次握住他僵硬的手指、抚摸他冰冷的面颊,并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是在我有生之年的记忆里的爸爸最后的样子了,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记录下更多的东西。但是,爸爸去世之后,每每想起来,还是遗憾颇多,写到这里我已经双眼朦胧,在婆娑的泪光中清晰的看见爸爸那一副严肃而慈祥的面容。如果真有在天之灵,此时此刻爸爸最想对我们说什么呢?
前几周,读《第一财经周刊》采访红得如日中天的优酷的古永锵,记者问他最想拍买和谁的午餐。古永锵的回答显然让记者们失望了,他说他的父亲去年去世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最想和父亲吃顿饭、聊聊天。当然弦外之音是也让父亲体会或享受一下儿子成功的喜悦与满足,虽然这一切都永远不可能了。
好好想一想,生活本来就是遗憾的艺术,就像那个断臂的维纳斯一样,这个样子可能本来就刚刚好。其实人生就如此,我们注定了一生不能弄明白很多问题,也无法做很多想做的事,因此尽力之后的随遇而安可能是更好的一种心态。
其实对我们兄弟几个来说,和纪念相比更重要的是好好陪陪妈妈,让她能够在爸爸离开后的日子里能够尽可能快乐。古语道四十不惑,很多事情还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能领悟。我现在终于明白对于父母来说钱财并不重要,重要的能和他们在一起,甚至只是倾听他们的唠唠叨叨。父母们的唠叨其实并不在于要告诉孩子们什么,孩子长大之后,很多情况下父母已经失去了教育的能力和意义。这种唠叨更多的价值在于让风雨残年的父母们心灵有所依靠、未来有所寄托,让孩子们觉得自己还有用而已。清明上坟回来,陪妈妈一整天,其实我没有说什么话,都是妈妈在说,而且都是那些我听了很多遍的内容,但是我已经明白了,其实陪陪父母、认真倾听才是衣食无缺的当代社会里“孝顺”的真正内涵。那些让父母锦衣玉食但是却没有时间来陪陪他们的子女们是离孝顺很远的。
孝顺,趁父母健在的光阴!
请爸爸放心!
爸爸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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