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钟表，拉穆有时间。You have watch, but Lamu has time.

  这恐怕是代表拉穆最地道的一句箴言。位于肯尼亚东非海岸线接近索马里的拉穆岛，2001年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在很多人眼中，时光静止的拉穆，仿佛被封存在水晶球中千年的浪漫神话。拉穆岛，是东非最具代表性斯瓦西里文化中心，融合了东非沿海部落，阿曼，也门，印度，葡萄牙和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文化的多元文化，这些都保留至今，依旧完整。最核心的那一抹光芒犹存，如果一切还来得及。

 

 

  门前缓缓驶过一支叫做“道”Dhow的阿拉伯大帆船。白色的翅膀，轻盈如幻影。

  海风中扑打着长发的湿润，散步大道兜头浇下的炙热；小巷中复杂浓烈的热带气息，气定神闲的毛驴和如影随形的粪便；身着“布依布依”的神秘女子和“克靠依”的男人们；午后的灿烂天空令人停止思索，只想打个盹儿；被时光和风雨洗得白生生耀眼的石头墙面；从海上来的阵阵强风吹得茅草屋顶吧嗒嗒作响；没有往来车辆，葡萄牙人的炮台耸立在海边；古老的高墙中间狭窄的通道和长长无止境的阴影，你只能从时光的缝隙中勉强单行；威严的古城墙和窃窃私语着的古时皇宫女眷的闺房密谈。这一切，都在这个水晶球中缓缓旋转，仿佛她头顶恒古永存的浩大星空。那么多星星，你看到了吗？一闪一闪，亮晶晶。

 

 

  妮子去拉穆，是为了寻找最好的月光。在这个被成为“虚妄之城”The City of Void 的水晶球中，你可以找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早在圣诞节前，就查好了2014年第一个月圆的日子，是2014年1月15号。之前发生太多故事，本来是要去罗宾逊岛，后来改作栖霞莱，两天前还在计划靠近坦桑尼亚的瓦希尼小岛，然而坐在马林迪的海滨大道咖啡馆，百无聊赖的一杯咖啡之间，朋友卡提亚突然问：你干嘛不去拉穆哦？是呀，我问自己，为什么不呢？去城里买吃的，顺道路过540航空公司机票办公室，一问之下还不到一百美金的往返票，于是就买下了机票。回家打开网站，再打电话订房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很快就预定好了。第一天，妮子下榻在拉穆老城区海滨大道最美丽的“拉穆之屋”。

 

 

  圣诞节和新年大假的热闹散去，“拉穆之屋”的静谧深得我心。有幽默行者写过拉姆岛的“十三个半必做之事”，住在这里就是其一。

 

 

  几十上百号人往来的大酒店，从来不是妮子的菜，除非是在某些光彩夺目的大城市。宽6公里长10公里的拉姆如此袖珍，你就得把自己藏得小小的，像贝壳中的一粒沙子。

 

 

 “拉穆之屋”旁边，就是自家的“海上升明月”餐厅（Moon Raise）。抵达是已经午后，饿坏了，在这里休息吃点东西。不过，单点东西太贵了。

 

 

  马林迪的朋友介绍了一位在拉穆做向导的小伙子，叫布瓦纳。他来机场接我，脸上一副荧光闪闪的墨镜和沙滩男孩的行头吓死人，妮子支吾着先去酒店，犹豫了很久才拨通他的电话，让他在博物馆前面等我。毕竟是信赖的朋友介绍的，不能放人家鸽子。散步过去，巨大的野麻黄树飒飒迎风，白墙飞鸦，一时呆住。布瓦纳过来，换了一身朴素自然的白衬衫，傻气的眼镜也没了，挺帅气的。嘿，还很聪明。

 

 

  拉穆老城里谁都认识谁，布瓦纳一路带着妮子跟乡里乡亲打招呼。他介绍得很认真，也看出妮子没太用心听。诚实地告诉他，已经看过太多书了，要不然就给我讲点儿新鲜的故事，小城八卦什么的。

 

 

  布瓦纳抓抓头说：要不要看看他自家的小客栈，比我住的便宜多了。好啊，抬脚老城后面就是。干干净净，也很宽敞。才三四千先令一晚上，包早餐。如果时光倒流，回到多年前的背包族时光，妮子一定会住在这里。怎么向布瓦纳解释我要寻找的东西呢，好像寻宝，你知道哪里有，只能凭直觉寻香而行。

 

 

  长裙曳地，默默地在布瓦纳老实巴交的声音中行走。海边风很大，小巷中没有日头，所以将一顶草帽一直拿在手中，默默穿过拉穆古城。公元9世纪起阿拉伯人开始在此定居，15世纪郑和的船队在途径此地，19世纪阿曼苏丹统治时期因象牙和奴隶贸易达到繁荣的顶峰。老城的珊瑚石墙面有的烟熏火燎中黑黝黝，有的被翻新改作豪宅，簇新耀眼。

 

 

  拉穆人更喜欢三四十年前的光景，游客也更是缅怀那个时候的Good Old Time。如今，备受诟病的过度商业化也逼近拉穆。有一刻，突然想起有一部科幻电影，某个美丽星球巨大的水晶防护罩被异族攻破，瞬间灰飞烟灭。

 

 

  这整整一墙枯荣并存的花朵啊，令人无法挪步。拉穆的水晶球已经出现了裂缝，这个速度还在加快。岁月是最美丽的诗篇，而快速扩张的世界经济一体化彻底抛弃了诗歌和浪漫。你得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黯然神伤地护卫着传统，仿佛捍卫灵魂本身。

 

 

老城最中心的古堡和广场，除了小巷，就喜欢这里。

 

 

  如果时间，再多一点，可以坐在这里慢慢打发时间。所以布瓦纳问妮子：你在这里呆多久时，非常惭愧地告诉他：唉，我只有三天。他眼中的惊讶毋庸置疑。是，太短了。

 

 

  路过一家很欧式的小咖啡馆，是嫁给当地穆斯林的一位白人老太太开的。设计感很好，咖啡和点心都还不错，但是总觉得地方不对，哪里不对。

 

 

  黄昏时分，休息一下，找到一位穆斯林姐姐给我画海娜。选择了最复杂的斯瓦西里图案，一般十来分钟画好的，花了半个多小时，还请围观的人一起喝了一整壶斯瓦西里咖啡。女孩子们要小心一些，拉穆也开始有些吸了大麻的当地掮客，从这些穆斯林姐姐手中强行收取所谓客户介绍费用。海娜最好去专门的店里做，或者要了穆斯林姐姐的电话，避开那些围观讨钱，令人讨厌的男人们。

 

  晚上布瓦纳带妮子去吃螃蟹，好好的肥大螃蟹被加了太多柠檬汁，难吃死了，但是实在饿极了，连米饭吃得精光光。饭刚吃完，跑进来一个苏格兰游侠叫阿莱克斯，带着他小时候自己手工做的一只小布驴行走拉穆这个“驴之岛”，游荡了不知道多少天。圆梦还是寻梦，不得而知。他话多极了，搞笑极了，又寂寞极了。所以妮子一直在那里陪着，听他大声朗诵自己写的斯瓦西里与诗歌，做鬼脸，不停做鬼脸。

 

 

  在月光下，我们道别。妮子要找的月光，如约出现在海边。海水温柔荡漾，船只仿佛在摇篮曲中沉睡着。笑语盈盈地，拥抱挥手。寂静的海边，夜里灯光疏忽。有你要的人间温暖，又有绝世独立的浪漫。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第二天一早，在自己的阳台看日出。湿润的海风，穿行在斑驳的楼群和长发中间。你可以什么都不想，再回头小睡，睡足到梦境和潜意识合二为一。

 

 

  日光光，海滨大道的清晨，好安静。“拉穆之屋”的主人弗兰克和狗儿“六月”出门散步，妮子站在门口四下打量，无所事事的男生们太多，一露头就被很热情地打招呼，犹豫中还是等待布瓦纳来接吧。有当地人陪着一起逛，就没有别的当地人来招揽。这是规矩。

 

 

  第二日，早餐后坐船去拉姆岛最南端的希拉村。布瓦纳说：这是已经被白人们占据的昂贵的酒店区。他似乎不够自信，但是我不介意，笑说随便逛逛。希拉Shela，美丽的名字搭配绝美的优质沙滩。人更少，更干净。旅行手册如是说。

 

 

  大中午，从窗口看海，再来点什么自斟自饮，是希拉最好的时光之一。希拉岛遍布私人别墅和豪宅，不知道的找不到门，都得事先预约。很多宅院，只预订家庭，不搭理单身旅行者。因为私宅很多都是整栋出租，费用也很贵。

 

 

“天堂”酒店（斯瓦西里语Peponi)价格昂贵，却广受赞誉。在这里午休了一下，喜欢泳池和看海景的花园平台。这里的斯瓦西里风格自助餐很受欢迎，恐怕是拉穆全岛用餐最靠谱的地方。但是妮子赶船，午餐已经预定在拉姆岛对面的曼妲岛私家别墅。

 

 

  希拉岛很安静，比拉穆老城那边干净多了。被雨水反复清洗过的白色石膏地面泛着深深浅浅的米黄色，转角就是可以光着脚的白沙地。瞎逛时遇到布瓦纳的暗恋女友，在“天堂”工作，今天歇班。她是个黑白巧克力混血，看他们喜悦羞涩交谈，感慨感动。男生女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豆蔻初开，情不自禁，却淡淡的。

 

  看了一些私宅，亮丽的花草和看家护院的猫咪们，令人印象深刻。

 

 

  希拉码头海潮很高，每个月有两次会淹没散步大道。所以到处都散落着砾石碎瓦，还有日头下严肃的侠客猫。它们会捕鱼，信不？

 

  搭船到了曼妲岛，与希拉隔水相望。拉穆地区整个有六个岛，拉穆岛和曼妲岛是游客最为熟知的两个岛。其他的呢，待妮子慢慢介绍。

 

  为了看最好的月光，妮子选择住在这个叫做“蓝色帝国”的私家海滩。抵达的时候，被告知其他的屋子和隔两步路的另外一间豪宅这两天都没有人入住。天啦，简直捡一个大大的热馅饼。简直老天可怜见妮子这一点小心思，意外独享整个海滩和两栋豪宅。随便，随意，随心。经理交代完就坐船回希拉的办公室了，给我留了一个厨师和一个管家。

 

 

 晚上被告知我有两只猫咪，叫做“二”的一只陪着妮子，叫做“一”的第二天才出现。很巧的是，左手海滩就是“拉穆之屋”的私家酒吧，他们每天早上9点多会用船载自己的客人来这里游泳，喝酒，晒太阳，傍晚再回去。“拉穆之屋”的狗狗也定时坐船来，一只叫“五月”，一只叫“六月”。

 

  就是这个样子的，晾晒在大太阳底下。整个希拉村背后起伏连绵的白色沙丘尽收眼底。

 

  远处是拉穆老城，整个曼妲岛与希拉相对的海滩，都被收拢在窄窄的海湾里。海浪轻柔，几乎波澜不惊，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泳池。

 酒吧很寂寞，妮子也不想喝酒，只是跑过去跟“五月“和”六月”玩耍，一路跑到东，跑到西。

 

 在曼妲岛住了两天，后来去小曼妲岛附近浮潜。其余的时光，就在“蓝色帝国”的安静海浪声中看书，这一本叫做《非洲原油大陆》。简直伟大的一部好书。

 

 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对面的希拉村。白帆轻盈而过，仿佛水晶球中的一抹流光。

 

 

 抵达位于曼妲岛的拉穆机场之后，你得从这个忙乱的小码头上船，然后才能抵达拉姆岛和古城。海风差点吹跑帽子，布瓦纳在这里吓妮子一跳。后来证明，他是个干净的穆斯林好小伙，并不是东非沿海一带随处可见的沙滩男孩。

 

 琥珀色的灯火中，“蓝色帝国”的暮色渐浓。月亮要升起来了，星光隐遁。

 

 

 在大海的怀抱中，时光静止。只有风动。

 

拉穆的故事很多，今夜，只开一个头。

有一首歌，一直在听，在拉穆的时候。

 

《yellow》，被称为是“最无怨无悔的浪漫”。如此温柔的执着，如同满天星光，总是在拉穆的水晶球中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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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穆布瓦纳Bwana的电话 +254 726732746

他的英语几乎都是在船上跟外国人学的，却很地道好听。请告诉他，尤妮斯留给你这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