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和充满生机的那库鲁湖公园的清晨。

出发前一秒，更换的车辆终于赶到。看到风尘仆仆的老司机威廉疲倦的神色，我什么都没多说，赶紧招呼已经等急了的一家大小七人上车出发。

出大门前的这段路，可以一路看早起的动物在金合欢树林里吃早餐。野水牛，水羚羊，疣猪，斑马和黑斑羚。白金般的光线一丝丝打过来，光影斑驳的林地里晨雾轻浮，深深浅浅的褐色绿色和金色水灵灵地融合在一起，华丽明快，优雅宁静。愉悦眼睛和心灵。

我抬头寻找右手枝桠间的黑白疣猴。黑白色大氅，毛茸茸的长尾巴。少见和华丽的一种珍贵的猴子。突然一个电话过来，尽然是前面车上的秘书先生。换车后，他有个大发现！他叨叨：换的那辆就好一些嘛，座位宽敞，舒服多了！打电话给你们老总，把我们这辆车也换了！换成与你们那辆一样的！你赶紧。。。昂贵的国际长途话费！

边继续找疣猴，边奇怪，他怎么就觉得换了的车好呢？他可是在另一辆车上！看看老总爸爸的神色，他好像什么没听见，兴致勃勃扶着儿子SAMMY趴在打开的车顶边上找动物。

我按下不表，当没事。

一路经过莽莽群山MAO的山间小道，经过喧闹干热的NAROK镇，停在路边的定点休息站歇脚。一路不敢多停，出发比较晚，怕耽误吃午饭，连锁反应会耽误下午看动物。

刚从洗手间出来，老总爸爸突然喊我，导游你把地图拿来看一下！有两种客人会看地图。求知欲强，做事一向认真惯了的；对导游不信任想考考导游的。这位老总应该是各一半一半。我把地图铺开来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应要求仔细将这几天的路线指给他看。

他犹有深意地笑了笑：你说明天我们这么走？

明天我们去维多利亚湖，要从这边过边境。我指地图。

两年前我来时不是这么走的嘛！

那您？

那是某某旅行社安排的嘛，和这次路线差不多。那个导游可是很好！我们从这里直接去边境，哪用得着绕远？他指地图。那是一条近路，山间小道。很少有人走。路况不详。

对，但是太冒险。我们走的路看似远，但一路柏油路到底，其实时间差不多。

我走过的嘛，记得过境后直接去维多利亚湖坐船，下午就直接到了赛伦盖蒂，什么没耽误还省了一天，维多利亚湖又有什么看头？不住！给你们老总打电话取消，直接到赛伦盖蒂住！

我愣住。常有客人临时心血来潮要改换行程。但这样改，太没谱了。我的眼前像是看到一件破掉一个小小洞口的毛衣，被人一拽，哗哗全部掉线！

我被逼着当场给老总打电话。

老总在那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你给客人讲，一家老小，走那边太冒险。你一会儿给我发短信过来，把客人的要求说清楚，别急。另外啊，威廉的车是肯尼亚牌照，过关手续来不及准备，只能应付今天，明天过关还得换车。先别给客人讲，车还没调到。

我挂电话。老总爸爸看着我，追问：你没走过那边吧。

我说，是。那边很少有人走。比较冒险。

那你当什么导游！连我都走过的嘛。

强烈不信任的语调和眼中的笑，让我脑中血压一下急升！

你可以问问这里所有休息的老司机，哪有几个人走过那边的！您这一家老小的。。。

我说的话我负责，你敢不敢走吧！

好！如果您坚持，但让我在马赛马拉公园管理处先问问天气和路况。

看你也不知道，还是先问问别人吧。他指指其他司机。

压下翻腾不定的恶情绪，我一个个问下来。只有一个司机去年十月走过那段路，半年多前。随着换车而来的老司机威廉一路沉默少言，现在插进话来：我很早前走过，但是不敢保证现在路怎样！

在非洲，路况糟糕还好，最糟的是消息不够灵通和确切。这里的人都习惯含糊推测，大脑思维像是他们画的“廷噶廷噶”画，即兴涂抹，天马行空。多年不走的小道，常常会在雨季被冲刷得千疮百孔，甚至无影无踪。

这些，自信满满的老总老爸怎会知道，怎会去想？

也许，第一次非洲之行给他留下的那些美好印象，让他根本忽略了细节。这些细节，往往决定了全局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