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

因为近在咫尺，总想着会去的。总有一天，不急。

每每在往返内罗毕的路途中远望，大裂谷那边天使羽翅般的粉红一片，环绕着朦胧的蓝色湖水，云朵和阳光的魔术。让人向往得心疼。

那天周六，我主厨。美味的中国菜吃得一班中国朋友舒坦而肚圆。有人感恩，知道我还未去过纳库鲁湖，提议不如去湖那边消食。近两百万只火烈鸟燃烧着大片的湖面，让千万人远道而来，只为一睹天使之舞。

直到朋友的车都开到了保护区里，我还在那里惋惜。还可以等，本来是要等到我的他来，再一起去的。总是有怯意，怕梦想太快实现。

这一等，却再也没见到他。但火烈鸟，却总是一趟趟来看不够。

那天果真，当头阳光太烈，远山又是雨云叠起。车开在旱季的非洲草原，黄而荒的矮草和疏落的金合欢树丛。湖水被隔在看不到的那边。默然坐着。朋友也发现，除了湖滩边那头懒洋洋的犀牛，实在找不到可以亮眼之处。

可是入口处那公园警察说，此段时间是最佳的观鸟时机。

一直开过大半段湖岸。粉红鸟群总是隔着烂泥滩和灌木丛，耀眼的白日下数百米远。偶尔路遇一辆safari车。安静而寂寥。

眼前远远出现一段湖岸线。白色的滩涂，蓝色的湖水。密集的火烈鸟仿佛盛开的花朵，微微颤动，布满视线可及的湖岸。

车直接开到最近的湖边，我慌张而安静地跳下车去。鸟群迅速扩散开来，仿佛天使的舞蹈，只有窃窃私语和优美的姿态。眼前无数只火烈鸟几乎以同样的姿态迈步涉水，优雅逃离。

留我呆站在湖边，半个圆弧之圆心。还是隔着十数米远。
爱粉色玫瑰。但不曾见粉红如此轻盈。让人不敢呼吸。


回过神，才发觉鼻中灌满腥臭的泥滩浮尘。远望之中的白色滩涂，是厚积的鸟粪。夹杂无数落羽和白色的火烈鸟骸骨。想再靠近一些，脚下一滑，半只鞋陷进绿油油的污泥中去。忙不迭跑到远处的枯草间清理。

不多时，数辆safari也开过来。鸟群呱呱，像是低沉的双簧管，跳着优雅的舞蹈，开始起飞，露出黑色的飞羽。天光云影之间，看得眼睛痛，颜色太美太纯。

很知足了，千感万谢地。慢慢开回到入口处去，经过一大段没有人的湖岸。惊见，更多的火烈鸟，还有一大群灰白色的火烈鸟宝宝。湖中的倒影更美，天使出浴。不敢下车，怕将它们惊飞。爬到车顶上去，一张张拍。风烈烈，看到镜子般清澈的天与地，远处的纳库鲁镇在夕阳下，卧在灌木丛生，沉寂已久古老的火山口里。

镜头中，突然她们就起飞了。而周遭那么安静。赶紧按下录影健。
像粉色的风暴席卷，掠过我眼前。整齐而有序，飞舞成巨大无朋的龙卷风。由外而内，一层层卷起飞拂，迁往远处的湖岸。这样持续着，直到录光光。


回到镇里，雨就落下来了。肚子好饿，还是先把录像转到电脑里。
从头到尾就听见呼呼的风声里，我在那里惊呼连连。“天哪！”

还要什么。就算他在我身边。我一定只是忘乎所以，掉在天使的舞蹈里。

忘记他的模样。忘记来时的路途。只欢喜，记忆里有着这样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