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中医药学会神志病分会副秘书长，大连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中医科  毕焕洲教授

精神分裂症是最常见的重症精神病之一，是以基本个性改变，思维、知觉、情感、行为等方面的障碍，精神活动与环境的不协调为主要特征的精神病。据统计，全世界人口终生患病率为0.85％，我国患病率为0.71%，城市居民明显高于农村。起病年龄多在16～40岁之间,20～30岁更为多见，因而对人们健康影响较大。

精神分裂症是一组病因不明的精神疾病，其基本症状：一是联想障碍，包括思维贫乏、思维破裂、思维中断、思维散漫等；二是逻辑障碍，包括矛盾观念、象征性思维、逻辑倒错等；三是原发性妄想；四是情感淡漠或倒错；五是意志缺乏、脱离现实，以及思想、情感与行为的分离等等。临床上以思维过程松散、不合逻辑的联想、荒谬的妄想、幻觉、情感的不恰当及淡漠，以及社会功能的缺损等表现为主要症状。根据本症的异源性论证，可将其临床表现分为两大组：一组表现为妄想、幻觉、活动多，称为阳性症状，现有神经阻滞剂对其疗效较好；另一组表现为思维贫乏、行为退缩、意志减退，称为阴性症状，现有神经阻滞剂对其疗效则欠佳，且往往病程迁延，难以康复。总的来讲，无论是症状迁延还是病情缓解，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心理功能及社会功能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精神分裂症的临床表现中，不少症状与性的内容有关，尤其是起病较早的青春型患者，往往更以性色彩浓重为其特征。有人调查，精神分裂症所表现的症状中，与性内容有关者占25．8％。其中，钟情妄想(35％)、嫉妒妄想(26％)、性色彩幻听(22％)、性迫害妄想(14％)较为多见。精神分裂症涉及性内容的症状可见于以下情况：

(一)感知障碍

感知是客观刺激作用于感觉器官，而被意识到的过程。人类的感觉器官有视觉、听觉、触觉等。我们对客观事物的正确感觉常是各种感觉器官所感受内容的综合。而感知的异常可分为感知程度的异常和感知内容的异常。感知程度的异常有强度异常（感觉过敏、感觉迟钝）、质量异常及形状的异常。感知内容的异常主要是错觉与幻觉。精神分裂症患者性器官的感知往往出现异常。

1、感觉障碍

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感觉障碍中，生殖器官的异常感觉并不少见。男子患者会感到生殖器发凉、发热、发痒、抽动、麻酥酥如同通电等感觉。由此而认为有人用某种物理仪器，如超声波、激光、电磁波等照射他们。此期，患者若出现性功能障碍，则会认为是这些物理作用的结果。具有我国特色的是，某些患者感到“气功遥感”的“场作用”，从而坚信有人给他“发功”，削弱或剥夺了他的性功能。

2、知觉障碍

在知觉障碍中，有些男子精神分裂症患者出现生殖器部位如同性交似的体验，感到夜间有人来将他的精液吸空。有些患者感到自己生殖器变形，如阴茎变粗变长或变短变细。还有的患者感到身体的某一部分变成了生殖器，如有一精神分裂症患者见到自己的鼻子变成了阴茎，而整天用手捂着鼻子，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在知觉障碍中，带有性内容的听幻觉(幻听)和视幻觉(幻视)更为多见，其内容多属于异性诱惑的声音及色情的图像，使病人整日沉迷于这种虚幻的视听幻境之中。旁人所能观察到的只是患者独处一隅，时而嗤嗤自笑。

临床上，感知障碍的患者很多，现举病例如下：

例1 男子，32岁。就诊时神情慌张，表情惊讶。主诉早晨起床时发现，自己的生殖器（阴茎）与昨天不一样，自己判断阴茎一定是是在夜间被别人换了。要求医生做检查，并想知道“被换后”的生殖器是否正常。

例2  男，25岁。患者坚信父亲给自己吃了一种激素，使自己变成了女性。他憎恨父亲，并多处就医。曾到北京、上海等地大型西医医院要求鉴定性别，也多次找中医切脉来证实自己是女性。他虽然是男儿身，身体一点都没有改变，但他坚信自己的脸、手已经成为女人模样。

这些病例既是一种以幻觉为特征的的感知异常，又具有妄想的思维障碍。

(二)思维障碍

思维是人类活动的重要特征，正常的思维一般都具有目的性、连贯性和逻辑性的特点，而思维主要的表达形式是语言。思维的形式障碍有思维奔逸、思维迟缓、赘述症、持续语言、思维中断、联想散漫、象征性思维等。思维的内容障碍则表现为妄想，还包括强迫性观念。精神分裂症患者思维出现障碍。

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思维联想过程往往难以理喻。他们想入非非，会由于异性的一个无意的举动而认为是有意对他暗示。譬如，某异性无意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不见得是为了看他)，则认为是向他使媚眼、送秋波；某异性换穿一条裙子，则意味着要跟他发展关系。总而言之，某异性的一举一动对他都有特殊的意思，为此而苦苦追逐。即使多次被拒绝、当众被羞辱，也被认为是女方对他进行的考验，依然纠缠不休。

临床上，精神分裂症患者在病态思想的支配下而自行切除阴茎、睾丸的自阉现象亦屡有发生。以下举出几例：

例1  男子，24岁，未婚，裁缝（服装设计师）。父亲是大男子主义，经常打骂母亲。患者恨父亲、恨男人、也恨决定男性的器官。自诉在病情发作时身体有一种木僵感，厌恶自己的睾丸，自己用剪刀剪去自己睾丸。但患者并不想变成女性。

例2  男子，31岁，已婚，外科医生。起病后感到周围人们的表情和眼神里流露出对他极其厌恶，从而猜想自己身上一定散发出一股恶臭，进而推断一定是男子内分泌腺所起的作用。在自行切除一侧睾丸后仍有此种体验，于是又将另一侧睾丸切除。

例3男子，24岁，未婚，医科大学毕业班学生。病后认为，要献身于医学事业就不应有任何的性欲望。为此，攒钱购置了一套手术器械，自行将阴茎齐根部并双侧睾丸一同切除。

例4  男子，28岁，已婚，农民。病中坚信自己是“仙女下凡”，认为自己身体内部还有一套女性生殖器官。因而用小刀将阴茎及阴囊(连同睾丸)切下，抛出窗外，被群鸡啄食。

(三)性欲增强

精神分裂症患者常伴有本能活动的增强，尤其是性欲的亢进，表现为纠缠异性、手淫及性交频繁、言语下流、在异性面前及公开场合暴露生殖器、当众手淫等。有人调查，24％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性欲增强的表现，且常有乱伦冲动。临床上，精神分裂症患者父女、子母、兄妹之间的乱伦亦时有发现。精神分裂症男子患者病后性欲亢进，却情感淡漠，缺乏温柔，行为粗暴，导致女方躲避与之过性生活。由此，患者会继发产生女方与他疏远、另有新欢的嫉妒妄想。

(四)性变态行为

精神分裂症患者虽可有性倒错的表现，如窥阴、露阴、恋物、异性装扮等，但从整个行为来看，显得杂乱无章，缺乏目的性，也缺乏性欲倒错者那种特有的快感。若是在病态思维联想的支配下所为，其动机亦难为一般正常人所理解。精神分裂症患者也有要求改变性别的，但往往不是源于性身份认同的障碍，而是源于自身形体感知的障碍或(和)思维联想障碍。譬如，有一男子精神分裂症患者时常身穿女性服装，步态举止宛如女性，还不时地提出要求做性别改变手术(但不坚决)。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可分为两半，左侧身体及大脑属于男子，右侧身体及大脑属于女性，自己兼有男子和女性的特征。

(五)性功能障碍

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性功能障碍，往往是由于治疗用药所致。在精神分裂症治疗药物中，氯丙嗪、利培酮、氯氮平等对男性性功能障碍的影响较大，尤其是对性欲及性唤起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传统抗精神病药物引起的性功能障碍与多巴胺阻滞作用有关；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与D₂受体只有较低的亲和力，对性功能的影响主要通过5-HT作用机制，血清泌乳素升高的风险相对少，对外周胆碱能受体和α-肾上腺素能受体的作用较小，因此，非典型抗精神病类药物引起性功能障碍的风险相对较低。性功能障碍在男性为阴茎勃起障碍（阳痿、阴茎异常勃起）、射精功能障碍（早泄、不射精）；女性为性欲低下、性唤起障碍、性高潮障碍。

结束语

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性问题十分重要。一方面，精神分裂症的治疗，即使症状已经得到控制，病情已经缓解，亦需维持治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2～5年)，以巩固疗效，预防复发。正常的性生活有利于患者的康复，也是预防复发的积极因素。另一方面，性是两个人的是，异常的性行为往往会对配偶乃至社会造成伤害。另外，很多性功能障碍是由于我们医生在治疗过程中造成的，虽然是治疗用药不可避免，但合理用药，安全用药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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