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秀莹印象

张爽

我没见过付秀莹，但这段时间，常听人说起她，别人说她时，有时自己也会参加，谈说起她来如絮家常，好像是个老朋友了。这让我颇感困惑，难道我认识付秀莹很久了吗？而两个月前，我还不知道世上有付秀莹这个人，更没读过她的片言只语。

两个月前，一个外省的作家朋友打电话给我，向我推荐付秀莹的小说。外地朋友不厌其烦，说付秀莹是以后最有可能成为大作家的一个小说作者。他说的如此郑重，我不得不关注付秀莹了。我开始找付秀莹的小说，先看了杂志上的一个《传奇》，又读了左岸上的《琴瑟》，还从网上找了她的《爱情到处流传》，最近又欣赏了她的《旧院》。一路读来，竟然兴致盎然，毫无累赘厌腻之感，这才知道，朋友的隆重推介绝不是妄言和虚谈。付秀莹的“横空出世”就是自然而然了。

我和付秀莹只通过几次电话。电话里的付秀莹轻言细语，语气沉静。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详。她的语气是慢的，这一点正如她的小说。她的气场中都是好的旧时光，让人感觉时间是慢的，充盈着静听花开花落的散淡。她电话里的声音是和蔼、可亲的，恍然间会误以为在和一个经历了世事沧桑的长者说家常。当你有一天见了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实际上付秀莹很年轻，也很漂亮，和文坛上许多自我标榜的美女作家比，你会发现付秀莹的漂亮是真实的。付秀莹本身即是一幅让人过目不忘的风景。照片里的她秀发飘飘，笑靥灿灿——她是爱笑的吧。爱笑的人，都爱生活。爱那些俗世中的事物，热爱并且怀恋那些过往的烟尘和岁月。付秀莹当然也是矛盾的。她站在喧嚣纷杂的都市中心，却锦心绣口地编织安静如水的文字，这使得她看上去多少有那么点不合时宜。付秀莹的学历是文学硕士，这样的高知，在一般人眼里或许该搞搞学院式的研究，写一点不痛不痒的文字，和身份相宜，也融洽。然而她却写起了小说，把笔触探进人心深处的宽阔与复杂，在曲径通幽中去缅怀、伤悼、驻足和展望。她的文字是温婉的，怀旧的，平朴的叙述中有着雅致的伤感，诗意的追怀下尽显文字的张力。这些都让付秀莹的小说有了一种与众不同声息和气韵。

有人称付秀莹是当代社会的“旧时闺秀”，这既是直观形容付秀莹的秀外慧中，又是描述付秀莹骨子里的古典和温雅。付秀莹轻言细语，不张扬，很低调，但她绝不软弱，从她的执著的文字中，会发现她的固执和自信。她似乎很有定力，不为外物所扰。和她说话，你会感觉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你不得不仔细起来，才不会落下什么重要的信息。这和她的文字又是多么像！读她的文字，你会感到，她的文字气场是安静的，需要足够的耐心才可以通透。奇怪的是，她文字的节奏又是快的，跳脱的，三五个字的短语，一句紧跟着一句，一路读来，就有了韵律感和节奏感，让读她的人欲罢不能，只好随她一路迤逦下去，期间没有山回路转，却处处是草蛇灰线的隐秘线索。付秀莹的小说讲究字词的搭配，每个文字都不是虚掷的，最后都会被她落到实处。这些文字组织起来，就构成了付秀莹小说中细节描摹的独特之处、彰显了她匠心独具的文字经营。从文字出发，顺声音摸索，于浮光掠影中去探微，在小说中断章取义的去寻觅，我突然想，付秀莹除了她一以贯之的从容和优雅，甚至和蔼可亲外，也该是个很有“城府”或说内心很“厉害”的一个人吧。

这样想来，为付秀莹写“印象”就成了桩十足冒险又十足有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