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河流

标签:
杂谈 |
少年的河流
一个小说的创作谈
我小时病弱呆傻,四岁才会走路,五岁才学说话,记事前最大的本事就是赖在母亲或姐姐的背上不停地哭。上学后仍然羞于讲话,夏夜里,同伴们聊《少林寺》聊的风生水起,自己则只会睁着眼睛做“武侠梦”。
那个夏天,我几乎夜夜做飞檐走壁的梦。那个夏天《少林寺》演了一场又一场。我不得不承认,《少林寺》是一部少年时代的经典,唯美的画面,动听的插曲,眼花缭乱的武功——因为《少林寺》,我迷上了武功,订阅了好多种武术刊物,还一个人偷偷学起了武术。当我能把南拳的几个基本姿势打得有些模样,北腿也能踢得高过自己头去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震醒了我。让我从此改弦更张,再不做习武的梦了。
镇上,一个水泥厂的司机,因和厂里领导结下仇隙,就趁厂集体组织看《少林寺》的空挡把运水泥的大卡车开了出来,他精心算好了电影结束的时间,想在电影散场时把厂子看电影的人全部压死。可偏偏那场电影遇上中途停电,水泥厂的干部职工才躲过此劫。但镇上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亡命司机,没能赶上水泥厂人的集体散场,居然疯狂地碾压起便道上的无辜路人,直到街道上的血流成河,二十几条生命的鲜血染红了那个黄昏……
那个夏天的那场恐怖事件,或许只是个“偶然”,但它发生在《少林寺》上演得热火朝天时候,还是禁不住让人浮想。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一个过于尚武的社会,是不是也会伴随着滋生暴力、强权以至于令人发指的仇杀呢?武术和气功,在强健我们肌体的功能背后,还有多少被放大了的虚荣和炒作?
我终于不再迷恋那些花拳绣腿的武功了。
我开始做和文学有关的梦。从此迷上了小说。期间也警醒过,也痛悔过,也徘徊过,也忧伤过。在强大的现实面前,文学正在逐渐式微,小说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掷笔十年后没有幡然猛醒,为什么还要重温旧梦?我想,这就是每个有志于文学创作的人需要面对的永恒课题了,它就像刘恒说的,是“墨客的伦常和宿命”。我想,文学之所以迷人可能正在于此,小说为什么值得我们尊敬和努力可能也在于此。
好的小说总会在历史的钩沉里停住脚步,她会让回忆流动波折起来。少年时代的残酷也终于在我的笔下变成了小巴手里的一把莫名其妙的刀子。关于小说,我真的说不出什么来了,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谁,我们都无法在无视中迈过少年的河流。因为她宽阔复杂,因为她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