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我哭了

——谨以此诗悼念我苦难深重的汶川同胞

张爽

 

 

这个夜晚，我哭

所有人都哭

我一个人孤零零

面向世界

世界上所有的人面向

上帝的诅咒和灾难

 

这个夜晚

我含着眼泪

好几次徒步走向四川

巴蜀路迢迢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每次醒来

我仍然蜗居在健在的楼房里

看夹缝里伸出的手

露出的脸

发出的声音

还有千万只营救的手臂

钢铁般的手臂

就是他们让我泪流满面

 

这个夜晚，我哭

我真的很难受啊

我梦中的跋涉

总在巴山蜀水前停住

那是一方我陌生的土地

在一个太阳响亮的下午

天地为之震颤

江河为之哭泣

 

面对灾难我一直想选择坚强

可面对四川汶川

我只能选择泪水

这个夜晚，我哭

我哭了才知道世界很温暖

中国两个字很坚强

这个夜晚，我要感谢TV

感谢CCTV，感谢我叫不出名字的所有TV

是她们让一个冷漠的男人

在喜剧的台词前

流下自己的眼泪

 

这个夜晚，我哭

所有人都在哭

穷人与富人

漂亮的脸蛋和丑陋的面孔

都悬挂泪水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的有钱人

他们平时唱歌跳舞做游戏

挣钱很容易

但他们也哭了

他们哭了才明白

世界上还有东西比金钱更有力量

 

这个夜晚，我哭了

有钱的人没钱的人都哭了

有家的人没家的人都哭了

我知道我很穷

捐出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数字

但我哭了

我绝不是哭穷

我也不哭断墙和瓦砾

不哭诀堤的水库塌方的山体

我为一个孩子的熟睡的小脸流泪

为两个孩子眼里的坚强流泪

我还为一对废墟内外坚守的青年流泪

他们相互鼓励

一个姑娘在一百个小时后爬出来

她不光看到了这个夜晚月亮很圆

还得到了一生一世

 

就象灾难突然降临

流失的泪水也让人促不及防

我终于明白：

世界很大，充满另人留恋的空虚

人很渺小，甚至听不到相互间的

一声叹息

这个夜晚，我哭了

这个夜晚我不写小说

在地震袭来的那一刻

我匍匐在键盘上的双手那样无力

我用尽了所有的想象发现的细节

正在汹涌而来的泪水面前坍塌

所有的夜晚所有的白日

我总是试图在人类和自然之间

架起沟通的桥梁

我抛弃了键盘和鼠标

我用一支沾染了国旗颜色的鲜红的钢笔

开始长征

我用自己带着盐味的泪水

在一张白纸上写逐渐生温的诗句

我和我遇难的兄弟姐妹距离是那样远啊

可我们的心又是那样近！

 

 

2008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