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老屋子》

    啊！《老屋子》，没读几行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并且武断地投下赌注，这一定是篇不可多得的好文。事实果真证明了我直觉的独到。像恋爱，一见钟情的才是爱情，犹豫迟疑的，就说不准是什么了。

    与其说《老屋子》是一篇美文，不如说她更是一首诗，一首凄婉明丽的散文诗。

    诗，言情，言志。笔者以饱蘸浓情的笔墨透析、赞美老屋，是与老屋心灵的沟通，是惺惺相惜，是理解、是相知，像钟子期与俞伯牙的高尚流水。老屋是一位闹事中的隐者——大隐隐于市，是一位饱经沧桑、大智若愚的智者，更是以慈悲为怀穷极天下经的高僧。一切无为，而又无不为。

    老屋的美，是街头的愣头青与金光菊们无法感知的，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她老了，丑陋了，“不合时代脉搏”了。的确，她的肌肤已经失去了光滑润泽，眼窝塌陷了许多，目光远比不上玻璃幕墙的空透与明亮，背也驼得像个老纤夫。

    作者洞穿老屋的美，不仅在于她拥有经风遭遇、朴实厚重的外表，更在于她饱经沧桑、洞明世事的丰足内涵。在于她的历史跨越，在于她的置闹市而坐怀不乱，在于她的老骥伏枥与蜡炬成灰。老屋的那种从容与淡定，那种成熟与忍耐，那种不计恩怨与宠辱不惊的深厚积淀，不是什么速成班就能催熟结业的。

    在作者眼中：老屋或许昂首挺过洪水冲激、山火流乱，或许缱绻忍过雷霆冰雹、山塌地颤；当所有的喧嚣落幕为平静，老屋依然筋骨强劲地定坐如钟，像提树下释迦菩佛祖的慧明开悟。几度花飞凌乱，多少雁去雁归。沟壑由风吹平，莽原叠起沙丘。光阴悄无声息地磨砺着世间的一切，一切也在光阴中接受着无情的挑选。老屋的皮肤虽也皱了，目光也柔软得不在尖凛。而恰是这柔软的目光，能有几人望穿她的深邃？！

    作者心知肚明，老屋曾经年轻。她的梁上挂过大红的丝绸，墙上贴过大红的喜字，窗上跳动过麒麟送子的烛影，门上拴过桃木精雕的符灵。因为伫立街口，老屋容留过西去马帮的投宿，升起过南下兵团的炊烟；乞讨的老妇人在此用过热汤面，微服私访的马褂也曾在炕头上谈地说天……

    然而，一切都已随风而逝，曾经的多少无奈，都已化作老屋的淡然与平静。于是，对于老屋的过去，作者感叹：“朝气、热情、冲动。。。那样的时光不再重来。”老屋的美，其实就在于她的历史。而作者在此惜墨如金，不做重染，在分明是企图为读者留下“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凄婉美景，像国画上的留白一样，由赏者依据自己的品味自由创作充填，从而让主题产生了活力，增添了无限的延展性，正如《红楼梦》，研究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有个定局。这恰到好处的轻轻一笔，勾勒出一条浪漫蹊径，引领读者走向浩渺的想象时空，让人情不自禁地猜想关于老屋的一切“光彩和诱惑” 、“甜蜜的微笑与淋漓的痛哭。”曲径通幽，两边长满酸甜苦辣的老屋童话；连接古今，让历史朦胧地再现于读者眼前；既看得见，又摸不着，适当的距离，极致的美。那美不是盛艳的桃花，也非大红大绿激荡人心的安塞腰鼓，而是笼着轻纱，宁谧深远的梦境。

    老屋爱过、恨过，经历过，所以貌似呆如木鸡地凝望，实质是大智若愚的沉潜。她自然会“任悦耳的音乐、飘浮的白云” 从身旁匆匆而过了。这里有老屋对时光的无奈，也有“望天上云卷云疏”的达观。

    老屋，笨拙地抽着“一品梅”，是一个衰老思想者的雕像，平凡朴实而不俗套。因为事态变迁的迅雷不及掩耳，老屋当然会措手不及，也曾浮躁，却很快能使浮躁的心变得平静了。这就是智者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生老病死是客观事物的必然规律，新的生命必然取缔脆弱衰老的呼吸。老屋深谙此道。

    屋子的价值是防护与容纳。尽管面对衰老是无奈的，而“你的那扇门依然显得年轻。”这浓重含蓄的一笔道出了老屋高尚的品格：“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相同的道理，在“文革”的年代，形式一定是以这样直白而口号似的表述。作者于结尾的巧妙之处就是抓住了屋“门”这样的点，轻轻一代，立刻升华了文章的积极性。并且是在需要的时候“带着遍体鳞伤含笑流逝……”，用“含笑” 递进老屋在无奈中无怨无悔地离去，一字千金！

    老屋的美，从侧面反映了作者人生观的完美；文字里的爱恨情仇无不映射着作者的思想偏好。美好的事物，要由美好的心灵来感悟。一个邪恶的灵魂，不管其才能多高，是无法写出如此美文的。所以从精神上讲《老屋》就是作者，作者就是《老屋》。。。

    祝愿老屋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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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博友波浪滔滔.《老屋子》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17b1ed0100bghd.htm

    熙熙攘攘的街市里你是一幢不合时代脉搏的老屋子，可你，依然在热闹的季节里孤独地站立着。我是在文人骚客褒赞的秋季发现了你，读懂了你。屋檐下，一缕阳光依然温柔地向你送来秋波，投进你的心房。
    啊，你简直就像是一位走向成熟，能无限度地忍耐着那不堪忍耐的事情,不再为细小的事物斤斤计较,不再为个人的恩恩怨怨耿耿于怀,对一己荣辱渐渐不再注意,能原谅一切可憎可怨的人和事的中年人。.看得出，你对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无动于衷，又似乎在凝望什么？
    我清楚：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西施飘然而至，你也会坐怀不乱。少女的光辉，再也点亮不了你那饱经磨难、渐趋衰老的心，你听，枝头小鸟在歌唱，你知道吗？这是温馨少女的梦呓。
    而此刻，你照样头也不回木然地站在那儿。难道你真如董桥所言"天没有亮就睡不着的年龄.只会感慨不会感动的年龄;只有哀愁没有愤怒的年龄......是吻女人额头不是吻女人嘴唇的年龄.是用浓咖啡服食胃药的年龄.是下午茶,忘了童年的晚餐吃的是稀饭还是馒头,青年的午餐那些冰糖猪蹄葱爆羊肉都还没有消化掉；老年的晚餐会是清蒸石斑还是红烧豆腐也没主意的年龄”吗？
    我看得出，你的朝气，你的热情，你的冲动……那样的时光不会从头再来。不会有昔日的光彩和诱惑。不会有甜蜜的微笑也不会有淋漓的痛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淡然、平静，简直就像一位未老先衰的长者。
    我在猜想，你回首往事、刻骨铭心的时刻，也许总是在呆如木鸡般凝望，总是任悦耳的音乐、飘浮的白云、不禁的思绪从你的身旁匆匆而过，然后随时光一起消失。
    你知道，昔日许多爱与恨只能深埋在心底，只能随风远去。之后，便仰望黄昏，笨拙地抽着“一品梅”，想别人的心事……
    而眼前你还没来不及想明白，就使经历风雨而又浮躁的心变得平静了。似乎和心事、黄昏一起逐渐变老了。但我熟悉,你这种年龄正如帕斯卡所说：“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毕竟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毕竟是青年的下一乐章，又是老年的前奏。”
    我懂得，你不明白，不明白许多人和许多话。那些想不明白还要想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这，都是昨天的故事，只有你的那扇门依然显得年轻，依然和老屋一起，无奈地伫立在闹市的一头，等待淮安的旧城改造改到你的头上，然后带着遍体鳞伤含笑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