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一曲二十多年前的《黄土高坡》，唱尽了陕北的苍凉，在心中留下了浓烈的陕北情节，红肚兜、白头巾、住窑洞、扭秧歌的粗犷风情成了一个梦中的向往。

这次终于了却心愿，上个周末去了陕北。

周六飞往西安，上海起飞的航班晚点五个小时。被朋友接到后，我们从机场直奔秦岭脚下的一个农家乐吃晚饭。暮色渐近，八百里秦川翠绿浓郁，雾霭飘绕，栗子树花开了，暗香浮动，李子挂满枝头。吃完一满桌当地特色菜，大碗干掉两瓶西凤白酒，陕北之行的序幕就此拉开。

次日清晨，到回坊吃了老白家水盆羊肉泡馍的早点，嚼下好几颗腌得脆嘣可口的糖蒜，满足地抚摸着鼓胀的肚皮，出发北上，经铜川，过黄陵，像当年的热血青年一样，直奔延安方向。

第一站到了黄帝陵。拜谒黄帝陵，是一个认祖归宗的庄严仪式。每年的清明节和重阳节，这里定会人声鼎沸，旌旗飘扬，香烟缭绕。如今经济发展了，国家兴旺了，更需要一种精神抚慰和心灵按摩，黄帝陵成为了一个能凝聚民族意志的地方。

黄帝陵有万株古柏，粗大的主干挺立不倒，苍遒刚劲，外表干枯，枝丫上却冒出青翠的新叶。松柏生长虽然缓慢，生命却漫长而顽强。轩辕庙内黄帝的手植古柏，历经五千余年，当地民谚道“七搂八扎半，二十四个疙瘩不上算”。树虽不能言，却见证了中华大地上的分分合合和沧桑巨变。

我幻想着，也许未来的科学手段能使我们直接从古柏的记忆中提炼出比任何一位学者的著述或者帝王的祭文更加真实的历史。

新建的轩辕殿宏大宽敞，天圆地方的结构颇具特色，络绎不绝的游客在殿内双手朝上，作顶天立地状拍照留念。

关于黄帝的真实陵墓所在地，除了陕西，河南灵宝、甘肃正宁、河北涿鹿都有争议，因为这几个地方都有一个传说中黄帝驾崩的“桥山”。 人们急切争论的真正目的，不一定是为了给人文初祖的足迹一个定论，无非是为了争夺眼前的一点经济利益罢了。

轩辕庙内保留了许多历代碑刻，包括近几十年的。好的书法值得欣赏，可有些名人政要的字写得实在不能恭维，自不量力地题个词立个碑竖在那里附庸风雅，反倒贻笑大方。

这个飞舞的“龙”字，飘逸灵动，恰似黄土高原上的九曲黄河，盘旋婉转，又像龙舟竞渡的选手，奋力向前。

 

离开黄陵，赶到宜川县城吃午饭。问了好几个当地人，才找到朋友记忆中的羊肉店，午饭又是羊肉汤加那个叫“锅盔”的大饼，大蒜成了必不可少的佐料，生吃下去不仅辣口，而且辣心。

从西安到延安，距离不过400公里。坐在车里，别人在眯眼昏睡，我却一路好奇地紧盯着车外不断变化的风景，生怕漏掉了传说中的黄土高坡。

沿途有一些褐色的土坡，展露出风雨冲刷而成的条条沟壑，更多的却是绵延无垠的青山，被葱茏的灌木果树覆盖，朋友说这是过去十几年来飞播造林的成果。想象中的黄土高坡不见踪影，陕北百里长廊呈现的只有满眼绿色。

昔日的黄土高坡，变成了今天的绿色长廊，未免不是时代进步的象征。也许再过几十年，陕北会成为一个真正宜居的地方，这里的水土不再流失，老百姓不再艰难度日。

离黄河壶口还远，我便开始聆听，期待奔腾入海的黄河瀑布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直到走近了壶口下游的黄河河段，还是听不到瀑布声，而是发现黄河几近枯竭的水位原来竟这么低，黄河的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黄，眼前流过的只是一道污染引起的浅绿和阵阵泛起的泡沫。

传说中的母亲河带给我的震撼，不是它的奔腾咆哮，而是汛期的缺水。原本15、20米的水位落差，“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在壶口仍然激起水底青烟，但是李白诗中“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的壮观景象，只能凭借想象发挥了。壶口瀑布跟以前在北美见过的尼加拉瓜瀑布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人家的自然景点是免费的，壶口景点的门票价格91元一点都不便宜，却见不到收费后管理者为景点干了些什么好事，白色垃圾照旧扔得满地都是。昔日大禹治水始于壶口，如今黄河无水可治，呜呼哀哉。

难道这应了那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