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刊于2019年11月11日《劳动报》文华副刊＂明人日记＂专栏

小小鸟

 安谅

“小小鸟，飞多高了，飞高了，得把哥们带上呀。”小朴见到小金，总是这句，嘲讽意味很足。

小金则淡淡一笑，眼神里流露的是友善和宽厚。

“你这小子，人家小金代理IPO，已有好几家公司上市了。”明人捅了一下小朴的腰眼。

小朴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的！怎么也不说一声，也给哥们一个机会呀！”

“你别见啥捞啥了，看你这懒散劲儿！”明人瞪了他一眼。

“明兄呀，你老护着小金，他有这发财的机会，也不告知哥们，这太不够意思了吧？哎，小小鸟，你说话呀！”这个时候，小朴还加一句，这么说小金。

明人轻捣了他一拳。

小金还是那副笑脸：“上次和你提过，你根本不在意呀！”

明人接口道：“那时小金一说这，你想想看，你什么反应？”

这么一说，大伙都想起来了，小朴也直截了当地说：“我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说，小金你这小小鸟又想要飞了，飞来飞去也飞不高呀！嘻嘻！”

“你这人就是爱损人！告诉你，人家小金这回真的是飞高了。”明人说。

小朴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似乎还不太相信。小金在他眼里，真的是一只小小鸟。

说来这也是有由头的。同学聚会，要唱卡拉OK。小朴不好这口，别人唱什么，他就信口开河点评什么。小金也不会唱，但碍于情面，还是唱了《我是一只小小鸟》。音乐刚完，小朴就嘲讽上了：“难怪小金事业不见发展，一只小小鸟，怎么样也飞不高呀。”话说得刻薄些，但都是老同学，此话也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了。

之后，小金也唱过一两次。“小小鸟”的代称，就由小朴硬扣在他头上了。小金也不计较，呵呵笑着，随小朴过嘴瘾了。

小朴自己也做点小投资，也期望着某天能赚一大票，可想是这么想着，手脚比嘴闲多了，也无进展。而小金做得真够扎实的，硕果累累。

此后，小朴真缠上小金了，也似乎忘记了他只是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的。

折腾了若干月，这回同学又聚会了，小金还未到，小朴早到，嘴巴就闲不住了：“小金那只小小鸟，真是可以呀。上海、深圳、香港，他代理的几家公司，全面开花了！”

“那不是小小鸟了，那是天鹅一样空中高飞了。”明人笑说。

“就是呀。”小朴也赞叹道。

“那你抓到机会了吗？”有人问。小朴说：“不谈了！我按他指路，是买了一点的，可我见那里迟迟还没消息，有一个朋友说的股票，有大涨希望，我就撤了资，投那里去了！”

“现在呢？”大伙问。

“亏了，跌得残极！”小朴一脸懊恼。

偏巧，小金正好来了。小朴热情迎上去：“这回，小小鸟，哦，不，小金，你再帮帮哥们一个机会呀，让哥们也飞得高高的，够得上天鹅。”

小金起先只是笑笑，并未开口，被小朴催逼得急了，才笑嘻嘻地说道：“你呀，飞翔是要靠自己的力量的。即便是一只小小鸟，也是这样。否则，像一片树叶，被风吹上天，终究也会掉落下来的！”

小金说得轻声细语的，却砰然有声。小朴听呆了，大家听得也咂摸出味道了：“小小鸟”真是不一般呀！

小朴这回自嘲了一句：“看来，我连小小鸟都不如，只是一只……”

他话还没出口，大伙都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癞蛤蟆！”随即，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