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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面与良心

(2016-04-11 10:31:39)
标签:

文化

文学

文章

小说

分类: 短小说
已刊于2016年4月10日《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明人看世界专栏
脸面与良心
安谅
  鲍君脸上捂着大厚口罩,双手还严实地捂着脸,仿佛脸面见一丝阳光就会灼痛,甚至烙伤了似的。明人问:“怎么了?这是在我办公室,没有雾霾,也没人抽烟呀。”鲍君的嗓音透过层层纱布嗡嗡地传出:“我没脸见人了。”“怎么回事?”明人与鲍君关系好得赛过亲兄弟了,这半年多不见,他就变成这样了。明人伸手想摘下他的口罩,鲍君的身子往后躲了一下。“你不是长得挺酷的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长麻子了?”明人是真心想帮他。鲍君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沉闷又暗哑的唉叹,然后,他开始缓慢而又艰难地述说。

  他说他几个月前赶去参加一个会议,他把时间卡得太紧了,路又堵,快到点了,离会议地点还差几个路口,他急了,让司机无论如何赶快点。司机看看他,明白了,一踩油门,左冲右突,又闯了两个红灯,逼近了会议地点。他正庆幸得意之间,一个交警骑着摩托车,停在他的小车前面。司机尴尬地解释着,他躲在小车内不敢吱声。司机被重重地罚了一下。回头看他的眼神,让他脸面都没处搁了。

  第二次是在自己居住的小区,他上班,车刚驶出小区,就见横向马路驶过一辆黑色奥迪车,因为速度太快,把一只小狗撞着了。那只小狗瘫软在地上,奥迪车飞速地逃逸了,他看清了车牌号,但没下车阻拦,车驶出几步,就听见了迅速赶来的小狗主人的尖叫声。小狗主人是他们小区的,他本可以帮助她的,但他单位还有好多事要办,他怕耽搁,挥挥手,让司机迅疾驶离。之后不久,他感到脸面一阵阵的热烫。

  前不久,公司讨论一个重要项目,支持和反对者旗鼓相当,都不甘示弱。老总让他表态,他原本是反对这个项目的,从投入产出角度来看,确实不划算。可他知道老总虽未表态,但这是他执意要上的项目。众目睽睽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吐出了违心的话语:“我同意上这项目。”许多知道他想法的目光都充满惊讶,聚光灯一般刺向了他。他顿时觉得脸火烧火燎的,小坐一会,假装身体不适,先告退了。躲在办公室里,好久,好久,乃至早过了下班时间,他才以怕撞见人的心态,匆忙地离开了。

  从此,他就觉得无脸见人,借雾霾天,戴上了大口罩,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已无脸了。与好朋友明人吐出了这些,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明人明白了,他知道这鲍君兄弟人本善良,平常脸皮也薄,也清楚自己多说无益,完全不说也不行,便对鲍君只说了一句:“脸面与良心是连在一起的,你是有良心的人,刚才一说,更是良心的发现。”他握了握鲍君的手,摇了摇,他感觉到鲍君的真实及其力量。

  没几天,明人又见到了鲍君,这回他昂着头,脸上无遮挡了,帅气的脸透着阳光般的爽性,真是一番年轻的模样呀!

  明人听说了,这几天鲍君向司机专门道了歉,与小狗的主人做了沟通,帮助她向黑色奥迪的车主索赔,还书面呈上报告,向老总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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