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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对面楼内有个裸女

傍晚，炎热尚未消褪，明人发觉，对面那幢楼内有个女孩，像是刚洗完澡，在房间里走动，关键是一丝不挂，旁若无人！在这些夏夜里，已成惯例。

上帝可以证明，明人是无意间瞥见的，以后几天留神了一下，也就发现了这一规律。但他脸皮薄，即使想看也怕糊里糊涂戴上偷窥的帽子，捧着书，赶紧躲开去，蹙眉思索。

曾记得很多年前，还是高中毕业不久。一位好哥们的女友就私下告诉他们，学校那个高傲又美丽的校花，有一个怪癖。夏天到了家，只要她一个人在，她必定脱去全部衣衫，包括内衣内裤，在房间里看书、织毛衣或者摆弄家务，窗帘半遮半掩的，小姐妹来了，她也不避讳。这当时就令明人他们晕倒。这人见人爱的仙女，不会脑子有病吧。

那时是听说的，现在眼见为实，就不得不让明人多思了。

有一回，与一批新老朋友聊起此事。这就像炸了锅似的，大家议论纷纷。

做财会的刘老太，首先发表观点：“这人一定有病，要不就是伤风败俗的主儿，压根是不要脸的。”

图书馆的张阿姨则几乎像尖叫似的嚷道：“这怎么行呀，让我那刚上初中的孩子看到了，不是视觉污染吗？要报警，赶快报警。”

立即有人回应道：“警察才不会管这种事呢，再说，人家是在自己家里，人家的地盘人家自己做主呀，你觉得不该看，就闭上眼睛好了，非礼勿视嘛！”说这话的是四十不惑的费总裁。

“对呀，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现在，这裸身还是一种时尚，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呢。”徐作家振振有词。

一位中学老师说得倒很实在：“哎呀！这女孩也太不自爱了，要是被谁偷拍了，放到网上晒了，不是太惨了吗？”

“你们都多虑了。”在社科院工作的 李博士一板一眼的说道：“其实，这是一种极其环保低碳的行为。不穿衣服也不用空调，凉爽而舒畅，何乐不为？何况，原始人本来就衣不蔽体的，是所谓的文明给人类增加了重重束缚。从这点上说，这也是返璞归真呀！”

大伙一时都缄默了。

这时，刚学校毕业的小白却嚷了起来：“有这等好事，偶怎么就没见着呢，快告诉偶，在哪里，偶要看个一清二楚……”

(二)

斯文只值一千元

小伙子很斯文，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清秀而儒雅。这样一位上访户，直接撞进了明人的办公室。明人不会恼怒地驱逐，他让小伙子坐下，先喝点水，有什么话慢慢再说。明人这么一热情接待，刚才有些气咻咻的小伙子，也平静了许多。

在小伙子喘息的片刻，明人已到隔壁办公室知悉了小伙子的来意。

阳光大道正在抓紧施工，唯有那路侧的十来户居民不肯动迁签约。明人安排手下集中办理，也仁至义尽，陆续有人签约了。而其中态度最为蛮横的，竟是这位在某企业任助理工程师的小伙子。小伙子直接找到身为建设总指挥的明人申诉，也可见其的急迫和韧劲了。手下多少人和他协商过、争吵过，连分管拆迁的副总指挥也与他交过手，都至今毫无建树。他撞上门来了，明人倒觉得是一件好事，他要把这“钉子”迅速拔除。

先礼后兵，恩威并重，晓以大义，又断其妄想，这是明人多年动迁之集大成。他先让小伙子倾诉宣泄了一番，随即展开了和风细雨与雷电交加相衬托的攻势。小伙子被明人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斗志渐渐消退乃至荡然无存。此时，明人最后抛出一句话：“再想加价绝无可能。到我这里，永远关门了！如果你还想争，看你斯文得体，我自己掏腰包，加你一千元。其他概莫开口！”明人说得掷地有声，小伙子已无招架之力，他毕竟斯文，脸也有些羞赧了：“这，这不行，你自己的钱我不能要。”他说得很诚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那希望你今天就签约了，拖了对你不好。”明人乘胜追击。

小伙子离开时，虽一无所获，但还是比较乖顺地告别的。明人告知部下，这人有望签约了，再盯紧一些，让他当天就签。

当晚，明人就获悉，小伙子签约了。问小伙子有无固执己见，再提什么过分要求，回答是一点也没有。明人说，这小伙子还算斯文！又被告知，小伙子还想要多拿一千元，说是明人自己答应的。明人大笑，这小子真是斯文扫地呀！好，马上给，一分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