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两重天

安谅

在乌市,仅仅一周，就遭遇了雪雾锁城的两重世界，也真给我撞上了。

往常每到十月，乌鲁木齐就会雪花飘飘。今年，竟姗姗来迟。待到我平生第一次进入乌市（以前飞机经停，因在机场内可忽略不计），今冬的第一场鹅毛大雪，就不请自来。仿佛顽皮的孩童要看什么西洋镜似地，雪花纷至沓来，步态恣意，欢跳着，就把大街小巷都占满了。随之而来的冷冽，倒不唬人。北国冬季室内都有暖气，比南方的冬季热融得多了。雪花落地，零落成泥，前赴后继，很快在还散着地热的地面凝成了冰衣，雪花还在延续，这道路就变成了孩童的恶作剧了。路面看似松软，莹莹雪花踩上去似乎柔顺而吱吱作响，却不料，跟着就是底下的冰面了，十分湿滑，路上摔倒的人接二连三。我的一位同伴在宾馆门口，眼见几位住客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那模样颇为滑稽，不由得心里发笑，没想到，自己随即也四仰八叉，屁股跌得生疼。最糟的是用右手慌忙支撑，手臂哪承受得了这样的重力，立马就肿胀起来。赶紧上兵团医院检查，结果是骨裂了。装上夹板，右手臂套上了绷带，像《红灯记》里王连举一个模样了。医生叮嘱，至少得六个礼拜。这回笑不出来了，还有好多事要做，这手臂折得不是时候呀。

这一天，本就交通拥堵的乌鲁木齐，更是雪上加霜，几近瘫痪了。好多人还在路上临时抱佛脚置换雪地用车胎，把路堵得水泄不通，那场面，也算是难得的景观了。

几天后，积雪几乎未化，蒙蒙雾气又在乌市弥漫。远远望去，建筑物几乎都悬浮在空中一般。乌市模糊混沌，好半天，城市上空才清明澄澈，天空呈现迷人的湛蓝。但机场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进出乌市的飞机都被迫停航了。原来机场选址在一片低洼地里，附近还有一条常年流水淙淙的河。这个季节，机场时常雾气朦朦，久久不散。被锁在机场，也是必然了。我要赶着回喀什，焦虑地等待了一天一夜，雾又像不听话的孩子，一点也不搭理我，我行我素，逗留着，就是不肯挪步。逾万名旅客被封机场，我一点也没招，只恨没生出一双翅膀来，只能涂鸦这篇短文排遣郁闷。报道说，今夜有小雪携冷空气入侵，或许雾岚可以散尽。这拨调皮的雾孩子，还需要另一拨调皮的雪孩子来降伏，我不禁心里发笑，幸好乌市有点景致，我算稍稍有所寄托了。

12月19日《青年报》海派作家专栏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