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李建学

 中学《语文》里有一个鲁迅讲过的笑话，多少年来都有印象。特别是看到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得意洋洋之际，这个笑话就会现在眼前。

 这两年，越来越觉得这个笑话不仅仅是个笑话了。

 于是，网上找到原文，仔细体味；原来出自唐弢的《琐忆》，应该是高中的记忆。

 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他说：“我们乡下有个阔佬，许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和他谈过话为荣。一天，一个要饭的奔走告人，说是阔佬和他讲了话了，许多人围住他，追问究竟。他说：‘我站在门口，阔佬出来啦，他对我说：滚出去！’”听讲故事的人莫不大笑起来。

 先生太深刻了，不仅深刻到当时社会众多浅薄者的心里，而且深刻到现代很多人的骨头里了。

 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人心或者说人的德行并没有进步多少。攀附权贵依然习惯性的被当做本事，狐假虎威俨然常态。其间的攀附有多种表现，包括鲁迅讲的这一种，且比较普遍。

 跟某个大人物吃过饭、照过相，甚至在人家坐过的凳子上受到冷遇，都是高人一等的体验。当我看到某些人赔着笑脸跟领导的司机称兄道弟，连厌恶的想法都懒得有，更别说他随口就来的跟谁谁关系多好之类。不断告诫自己，要看得开，要大度，不能连这样的滑稽表演都看不惯，一笑了之。可是，宽容别人的结果，却发现自己也有了类似心态，笑不出来了。

 可怜甚至丑恶的内心，总有一些谄媚想法。贫贱且没有多少特长的躯体，真的有一根软骨头在作怪。所以，有时候难免以攀附权贵为荣，哪怕被人家痛骂出来，还不忘打肿脸充胖子，总想把不要脸进行到底。

 鲁迅的伟大，在于直抵人心。我们的渺小，主要是自欺欺人。

                              2019年12月1日晨于西安家中•书房。

找来5幅网络图片以佐文字，谢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