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文/jiuer90

       梁实秋说他不喜欢理发，看到理发店的椅子便会想到牙科诊所的椅子，二者的样子很是相仿，足见老梁拔牙时的惨状了。

        我没有拔过牙，也能想象到老梁拔牙时的面目狰狞，该不会他理发时一看到理发师拿起剪子，头不情愿地向后一仰，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然后眼睛一闭，象待宰杀的羔羊一样瑟瑟发抖吧？老梁发抖，理发师见状，或许以为顾客癫痫病发作，疾呼救人呢。

        但是，我喜欢理发。

        大多数人理发，喜欢到固定的理发店，一则是看中了店主的手艺，二则是因为熟稔了，理发时有话说，并不寂寞。我也一样，一旦认准了一家店，下一次理发前本来想好了去一家新开张的店光顾一下，可一出门，鬼使神差又拐到了以前的店门前，店主人早就隔着玻璃门看到了一桩好生意，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儿，把门拉开，说，小张啊，今天怎么这么帅啊……

         以前洗头是顾客深低头，现在是反其道而行之，改为躺下仰面了，不管怎样，都要闭眼。窃以为还是低头好，若仰面朝天，面部被一览无遗，缺陷也被尽收眼底，说不定洗头工边洗边窃笑，笑话这个人有一颗痦子长错了位置，鼻孔里的鼻屎在出门前也不提前挖一挖，更有甚者，三下五除二快速洗完，免的恶心。如若碰到帅哥美女，可能会给你多洗一遍，还说一次洗不干净。帅哥美女满是感激，还以为占了便宜了呢。

         理发的快乐不在于理，而在于聊，在陌生的店里便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直板板坐在那里，只听见剪刀咔哧在响，空气死一样沉寂，偶尔说一句话，也是和头发有关，能不能把这边的头发再剪短一点，鬓角就这么着，别管他。而在熟悉的店里便不需多言，理发师对你的头已了如指掌成竹在胸，说的都是东长西短的事情，大家不时会开心大笑。为了表示对老主顾的照顾，理发师会很耐心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小修一下，以示关心。

         理发师能瞧一个清楚，我却不能，近视使然，镜子里模糊一片，且不去管他，只专心等待洗完后戴上眼镜看镜子里那个脱胎换骨精神奕奕面色白皙的帅哥，那一霎那的满足，足以消除一天的不快和疲惫。

         客人不多恰逢别的认识的老主顾，便会遭店家挽留长谈，也能给店家增人气，今天理发，亦不例外。

         说可别下雨，麦子刚好能收割，千万别下山东上海那样的冰雹。

         说某某学校一个校长跳楼自杀了，听说工作压力大，难道是想模仿卢武铉，真是想不开。

         又说咱们的房子买值了，现在哪里还能买得起,开发商那个狗日的。

         说那些遛狗的人太缺德，有一天一不留神，踩狗屎了，晦气；又说老家的狗太多了，在街上走着，两三只狗冲自己奔来，早吓得不敢动弹，可狗们从身边一闪而过，回头望去，原来去寻不远处别的狗狗去了。

         还说说今年的孩子高考考完都傻了，一天愣是没缓过神儿。

         说一进超市就得花钱，总不好意思空手而归吧。

         还说罗京死了，不如不知道自己得癌症呢。

         说高考作弊，估计还有许多作弊没有查出来吧。

         说汽车燃烧，以后包里面得带一把锤子，就是碰上坏人，还能防身。

         猛然间一愣，好像进杂谈了，那个常客也一愣，说你们知道吗，咱们的超市宾馆酒店上新浪论坛了，好像咱们小区的人写的，叫什么90，其实写的一般，让我写，也能写成，哄谁呢，八成肯定那小子有人走后门了。我说，嗯，估计走后门了。

        嗯？我走后门了？他不会是杂谈里面骂我的那个人吧？

        嘿嘿，骂吧，越骂越红。

        理发店看来是闲杂的好地方，梁实秋真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