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艰难,守业更难。盖天下有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人。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秦皇汉武被奉为帝王典范,唐宗宋祖被追封明君标榜,更何况一曲《沁园春》将其吹得大红大紫,想不出名都难。
秦始皇推崇“法家”,不彰文治,是不争事实。但汉武帝并非如此,向来爱好文学,不能说其“略输文采”。汉武帝政启“文景之治”,实行了一系列改革,使汉朝空前强大。在思想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兴太学,立五经博士,思想空气开放;在文学上,立“乐府”,重视文学人士,并爱好文学创作,个人也有《李夫人赋》、《秋声赋》流传下来。对于帝王来说,甚是难得;对文人之宠幸,为前代君王所不曾有。
宋太祖在文学上无突出成就,说他“稍逊风骚”,倒也言之成理,但唐太宗就不是这样。从贞观到开元年间,国家政治、经济、文化达到封建社会最高峰。初唐诗歌创作,主要以唐太宗与群臣展开。在唐太宗身边聚集了一批北方文士和南方文人。北方文士如杨师道、魏征等,风格雄厚,作品多以质朴刚健著称;南方文人如虞世南等,创作受六朝文风影响,多注声律之美。南北文风相互融合,各去所短,合其所长,如唐太宗诗歌,壮怀与华彩并存。在其《经破薛举战地》一诗中,“昔年怀壮气,提戈初仗节。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吉”,气格刚健豪迈,明显带关陇的英风朗气,而“浪霞穿水静,峰雾抢莲昏”一联,充满江南柔媚富丽,有六朝雕刻之痕。总之,从历史角度看,秦皇和汉武何曾输文采?唐宗与宋祖也未必逊风骚!
千百年来,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犹如三座丰碑,成为历史三大分水岭。秦始皇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国家,汉武帝第一次在世界面前耀武扬威,唐太宗将封建社会推向顶峰,被万邦尊为“天可汗”。
在国家统一方面,秦始皇是绝对王者。完成国家统一,统一度量衡、货币、文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经济方面,汉武帝功不可没。汉朝国力大增,在相当长时间内,经济总量稳居世界首位;
在政治方面,唐太宗当仁不让。开创百年盛世,国家安定,路不拾遗,全世界公认强大;
在军事方面,三人在伯仲之间。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全国;汉武帝是汉人当政时期,唯一向外扩张的王朝;唐太宗是历史上边疆最为稳定的时期。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对于三大帝王来说,太子都是一身之憾。对于嫡系传人,秦二世胡亥、汉昭帝刘弗陵、唐高宗李治,都大红大紫。秦二世将大好江山毁于一旦,汉昭帝正值壮年而逝,唐高宗把江山差点断送在一个女人手里。也许出于巧合,他们绝非嫡长子,只是各位太子为奸臣所害,才阴差阳错,登上九五之尊。从脾气上来说,秦始皇过分暴虐,汉武帝喜怒无常,唐太宗晚年多疑,而太子皆是一副好脾气,有些“子不类父”,在父王面前,难免有些“仁弱”。但感情不等于政治,秦始皇最终还是传位扶苏,只是奸臣乱政作罢;汉武帝听信谗言,刘倨自戕,人死不能复生,追悔莫及;唐太宗一念之差,导致承乾千古蒙冤。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三大帝王,文治武功,早有定位,无需多说,但也为后人留下些许说辞。秦始皇“焚书坑儒”,本想加强专政,殊不知“坑灰未冷山动乱,刘项原来不读书”;汉武帝食色不厌,“宁三日不食,不一日无女”,大起巫蛊之狱,让人闻风丧胆;唐太宗晚年“厌倦忠言”,征伐高丽,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干涉史官著书,更是一大煞笔。
生老病死,万物如此!也许是封建统治者天性,上演了一出又一出闹剧。秦始皇“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并刻石碣石门,遣方士“率八百童男”入海寻仙,求不老之药。事与愿违,徐福入海数年,求仙不得,深恐始皇责罚,谎称“蓬莱药可得,为鲛鱼所苦不得至,愿请善射者射之”。荒诞不经,秦始皇却信以为真,令入海者捕鲛鱼,结果仙药未得,病逝他乡。可见,徐福也确实蒙了始皇一把;人生七十古来稀,汉武帝活了七十一岁,可他求仙生涯长达五十余年,直到死亡将至,才“圣躬违和”,尽遣方士,不再幻想成仙;唐太宗也曾误入歧途,他虽不像秦皇汉武那样张扬,只是默默而求。史书记载,唐太宗虽吃“神药”,未见“神效”,病情反而加重。在一片慌乱之中,含恨倒在御床上。
当生死已被看破,“长生不老”无法回天,修建陵墓成为帝王唯一依托。乐游原上眺望,八百里秦川让人想入非非,秦陵、茂陵、昭陵蔚为壮观。三大皇陵,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是,都是用古代人民的血汗凝结而成。秦陵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墓内金碧辉煌,装满奇珍异宝,几乎一个翻版大秦帝国;茂陵被誉为“东方金字塔”,“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生禽,凡九十物,尽皆藏之”,堪称一座魔鬼宫殿;昭陵为“唐朝十八陵之首”,太宗说要俭薄,“请因山而葬”。
“宫室制度阔丽,不异人间”。与其说是为了节俭,不如说是为了防盗。如此工程,就当时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对现代来说,让中国多了几处奇迹。
对浩渺宇宙,谁主沉浮?问苍茫大地,英雄谁属?秦皇扫六合,汉武逐匈奴,唐宗并八荒,舍其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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