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9、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2012-02-10 11:57:11)
标签:
子贡大通宋体屡空货殖文化 |
分类: 论语凿度 |
11-19、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凿
[集解]言回庶几圣道,虽数空匮,而乐在其中。赐不受教命,唯财货是殖,亿度是非。盖美回,所以励赐也。一曰:“屡犹每也。空犹虚中也。以圣人之善道,教数子之庶几,犹不至於知道者,各内有此害。其於庶几每能虚中者,唯回。怀道深远,不虚心,不能知道,子贡虽无数子之病,然亦不知道者,虽不穷理而幸中,虽非天命而偶富,亦所以不虚心也。”
邢疏:云“言回庶几圣道”者,《易·下系辞》云“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是回庶慕几微之圣道。云“虽数空匮,而乐在其中”者,即“箪食瓢饮,不改其乐”是也。云“赐不受教命”者,言不受夫子礼教之命。云“惟财货是殖”者,言唯务使货财生殖蕃息也。云“亿度是非”者,言又用心亿度人事之是非也。云“盖美回,所以励赐也”者,言孔子之意,美颜回贫而乐道,所以劝励子贡,言汝既富矣,又能亿则屡中,何得不受教命乎?云“一曰”以下者,何晏又为一说也。云“以圣人之善道,教数子之庶几”者,言孔子以圣人庶几之善道,并教六子也。云“犹不至於知道者,各内有此害”者,言圣人不倦,并教诲之,而犹尚不能至於知几微善道者,以其各自内有愚、鲁、辟、喭之病害故也。云“其於庶几每能虚中,唯回”者,言唯颜回每能虚其中心,知於庶几之道也。云“怀道深远,不虚心,不能知道”者,此解虚中之由,由其至道深远,若不虚其中心,则不能知道也。云“子贡虽无数子之病”者,谓无愚、鲁、辟、喭之病也。“然亦不知道”者,谓亦如四子不知圣道也。云“虽不穷理而幸中,虽非天命而偶富,亦所以不虚心也”者,此解子贡不知道,由於有此二累也。虽不穷理而幸中,释经“亿则屡中”,言虽不穷理尽性,但亿度之,幸中其言也。《左传》“定十五年春,邾隐公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赐不幸言而中。’”哀七年,“以邾子益来”,是其屡中也。“虽非天命而偶富”,释经“不受命而货殖”也。言致富之道,当由天命与之爵禄,今子贡不因天命爵禄,而能自致富,故曰“偶富”。言有亿度之劳,富有经营之累,以此二事,何暇虚心以知道?故云“亦所以不虚心也”。
[唐以前古注]皇疏:记者上列四子病重于先。自此以下引孔子,更举颜子精能于后。解此义者凡有二通。一云庶,庶几也。屡,毎也;空穷匮也。颜子庶慕于几,故遗忽财利,所以家毎空贫而簟瓢陋巷也。故王弼云:庶几慕圣,忽忘财业,而屡空匮也。又一通云:空,犹虚也。言圣人体寂,而心恒虚无累,故几动即见,而贤人不能体无,故不见几,但庶几慕圣,而心或时而虚,故曰“屡空”,其虚非一,故屡名生焉。故颜特进云:空,非回所体,故庶而数得。故顾欢云:夫无欲于无欲者,圣人之常也;有欲于无欲者,贤人之分也。二欲同无,故全空以目圣;一有一无,故毎虚以称贤,贤人自有观之,则无欲于有欲;自无观之,则有欲于无欲。虚而未尽,非屡如何。大史叔明申之云:颜子上贤,体具而敬则精也,故无进退之事,就义上以立屡名。按:其遗仁义忘礼乐,隳支体黜聪明,坐忘大通,此忘有之义也。忘有顿尽,非空如何。若以圣人验之,圣人忘忘,大贤不能忘忘;不能忘忘,心复为未尽,一未一空,故屡名生也焉。此孔子又评子贡累也,亦有二通。一云:不受命者,谓子贡性动不能信天任命,是不受命也。而货殖者财物曰货,种艺曰殖。子贡家富,不能清素,所以为恶也。又一通云:殷仲堪云“不受娇君命”,江熙云“赐不荣浊世之禄,亦几庶道者也。虽然有货殖之业,恬愉不足,所以不敢望回耳”。亦曰不受命者,谓子贡不受孔子教命,故云不受命也。
“億则屡中”亦有二通。一云:忆,谓心忆度事宜也。言子贡性好忆度是非,而屡幸中,亦是失也。故君子不忆不信也。又一通云:虽不虚心如颜,而忆度事理必亦能屡中也。故《左传》邾隐公朝鲁,执玉高,其容仰。鲁定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皆有死亡,君为主,其先亡乎?是岁定公卒。仲尼曰:赐不幸而言中,是使赐多言者也。此忆中之类也。王弼曰:命,爵命也。忆,忆度也。子贡虽不受爵命而能富,虽不穷理而幸中,盖不逮颜之庶几,轻四子所病,故称子曰以异之也。
中,犹心也,谓虚心也。《礼》曰“虚中以治之”。
此释不受命而货殖焉也。虽非天命者,谓虽非受当时天子之命也。偶富者,谓家自偶富,非禄位所得也。然虽非时禄而富之,亦非清虚之士,故亦不知大道。
[朱子集注] 庶,近也,言近道也。屡空,数至空匮也。不以贫窭动心而求富,故屡至于空匮也。言其近道,又能安贫也。命,谓天命。货殖,货财生殖也。億,意度也。言子贡不如颜子之安贫乐道,然其才识之明,亦能料事而多中也。程子曰:“子贡之货殖,非若后人之丰财,但此心未忘耳。然此亦子贡少时事,至闻性与天道,则不为此矣。”范氏曰:“屡空者,箪食瓢饮屡绝而不改其乐也。天下之物,岂有可动其中者哉?贫富在天,而子贡以货殖为心,则是不能安受天命矣。其言而多中者億而已,非穷理乐天者也。夫子尝曰:‘赐不幸言而中,是使赐多言也’,圣人之不贵言也如是。”
刘宝楠《论语正义》:《尔雅释言》:“庶几,尚也。”又云:“庶,幸也。”《史记伯夷列传》:“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盐铁论地广》云:“夫贱不害智,贫不妨行。颜渊屡空,不为不贤。孔子不容,不为不圣。”是汉人解屡空皆为空匮。《广雅释诂》:“殖,积也。”《周语》“财蕃殖”,韦昭解:“殖,长也。”子贡货殖,谓居财货以生殖也。億,度也。(汉书)《货殖传》云:“子赣既学于仲尼,退而仕卫,发贮鬻财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而颜渊箪食瓢饮,在于陋巷。子赣结驷连骑,束帛之币聘享诸侯,所至, 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然孔子贤颜渊而讥子赣,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意则屡中。’”(《史记货殖列传》:子赣既学于仲尼,退而仕于卫,废着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原宪不厌糟糠,匿于穷巷。子贡结驷连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夫使孔子名布扬于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此所谓得埶而益彰者乎?)班传全文引此,而以“赐不受命”二句为孔子所讥,是“意则屡中”即承上货殖言。《论衡知实篇》:“‘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罪子贡善居积,意贵贱之期,数得其时,故货殖多,富比陶朱。”又云:“子宫善意,以得货利。”盖《论衡》以“意贵贱之期”解意字。“数得其时”,数解屡字,得其时解中字。此汉人解谊之最显然可据者。
程树德并列别解三种:
[别解一]《论语补疏》:此章宜以“不受命”三字为之枢。皇疏引殷仲堪云:“不受娇君命。” 江熙云:“赐不荣浊世之禄,亦几庶道者也。虽然有货殖之业,恬愉不足,所以不敢望回耳。”两说于受命为合。揆《论语》此文,谓颜子不受禄命,,则贫而至于屡空。子贡不受禄命,则货殖而屡中。相较回也,其庶几乎。“货殖”上用“而”字,明从“屡空”作转。同一不受禄命,回不货殖故屡空,赐货殖而屡中,故不屡空。两“屡”字相呼应。不善货殖者,损折亦能屡空,赐则能屡中,谓如其所意度而得盈余也。回非不能货殖屡中,其至于屡空,本不货殖以得盈余,故空乏也。先提起“其庶乎”三字,下文倒装互发,周秦之文,往往如此,而此文尤其灵妙者也。何氏以不受命为不受教命,辞义遂不可达。
[别解二]俞樾《群经平议》不受命而货殖自是一事。古者商贾皆官主之,……若乎不受命于官,而自以其财市贱鬻贵,逐什一之利,是谓不受命而货殖。
程树德按:此章之义仍以朱注为长。以为教命固非,以为禄命官命者亦未是也。苏氏秉国《四书求是》云:“其庶乎,未明指其所庶者何。以下文‘不受命’对之,盖即指受命而言。”
[别解三]《论语集说》:空者,意必固我不留于中也。颜子之庶几于圣人者,以其屡空也。言屡,则有时而不空矣,未若圣人之纯也。
《反身录》:曰:屡空果室之空匮耶?抑心之空虚耶?曰:簞瓢陋巷,室之空匮何待言。屡空还是说心之空虚。心惟空虚,是以近道,惟其近道,故不以空匮动其心。亦惟屡空而未至于常空,如夫子之空空,是以未达一间。若以屡空为空匮,不但同门如曾子之七日不火食,歌舞若金石;原宪之踵决,子夏之肘露,可以称屡空,称庶乎。后世狷介之士,亦有居无卓锥,食无隔宿,而恬坦自若者,亦可以称屡空,称庶乎矣。先儒所以解空为空匮,深驳空虚无物之说者,盖恐学人堕于禅寂,不得不为之防。诚能明物察伦,深造自得,空豁其心,内外两忘,而惺惺不昧,有体有用,不至操失其柄,体用俱空,庶不负先儒防微苦心。
刘沅《四书恒解》:屡空,空字前人恐流于佛之言空,古训为空匮。然佛之言空,亦谓性体空明,私欲净尽耳,非谓人论日用皆属空幻也。人心易动而难尽,易杂而难纯。虽圣人德已大成,犹必精一执中,常人憧憧朋从,无一息之安止。圣人以存养教人,收视返听,敬止执中,收有觉之放心,复虚明之天性,始于操存,终于神化,《孟子》所谓“养气而不动心”也。夫子教人为仁,即是此理。
康有为《论语注》则以立命之义解之曰:孔子立命为大义,以人之富贵贫贱皆有命在……命有造之者,今之贫富乃其受报。故人宜早积功德以造将来之命,若日营琐琐之务,而荒累世之功,则非智者也。孔子因颜子子贡二人以明之。以颜子之才明,假而货殖,岂止億中。然命终短夭,则亦不能富也。
按:此所谓立命、顺命、造命之说,乃是命运说的三个组成部分。
钱钟书《管锥篇》(第四册,1280-1282页):宗炳《答何衡阳书》:“佛经所谓本无者,非谓众缘和合者皆空也。……贤者,心与理一,故颜子‘庶乎屡空’,有若无,实若虚也;自颜子以下,则各随深浅而昧其虚矣。”……宗炳攀援释说,与何晏附会道家言,若符契然。晁说之《嵩山集》卷一三《儒言》:“颜子‘屡空’,先儒皆说空乏,晏始斥之,自为说曰:‘虚心知道’,不知言愈远而愈非颜子之时。”窃谓《庄子人间世》以颜渊‘家贫’持“斋”引入“惟道集虚”之“心斋”,何晏本之,兼举“财货空匮”与“心虚知道”二义。释氏更明以贫匮喻心体之净,……宋明儒者尤恣肆,……,此说之源甚远而流甚广也。《论语子罕》:“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皇侃《义疏》牵合“屡空”,将直白之惋叹释为玄妙之机锋:“然颜渊分已满,至于‘屡空’,而此云‘未见其止’者,劝引之言也。”宋儒如张载《正蒙·中正》篇:“盖得正则得所止,得所止则可以弘而至于大。……颜子好学不倦,合仁与智,具体圣人,独未至圣人之止尔!”何与六朝旧说,竟梦中神遇乃尔!谢良佐《上蔡语录》卷中:“学者才有所得便住,佛家有‘小歇场’、‘大歇场’。到孟子处,更一作,便是好歇。惟颜子善学,故其死,子有‘吾见其进未见其止’之叹”;……均以“未见其止”之“止”,等《老子》第三二章“知止不殆,譬道在天下”或第三五章“乐与饵,过客止”之“止”,犹《楞严经》卷一所谓:“譬如行客,投寄旅亭,宿食事毕,俶(chù,tì)装前途,不遑安住;若实主人,自无攸往。”于颜渊学行作此解会,何晏之注,已见端倪,宗炳之文,更具条例。何所本者道,宗所本者释,两家原不谋自合,而其徒皆欲说合儒家也。
此章解说,之所以纷繁复杂、歧义迭出,重点在“屡空”、“不受命”五字,此五字所解有异,则文义自歧义迭出矣。
观夫孔子所谓“性相近,习相远”,则所谓虚中之说似乎不是孔子的知识观,而应当说除了“上愚与下智”,一般人从生存的意义上说是差不多的,而在现世的生活当中在由于习染之不同,而有不同;因此解为虚中恐怕不是孔子本意,而孔子的知识观当中,对于普通人的定义乃是通过他者加以定义和认知的,因此在社会生活当中认识人际问题、建立人生信念、提升自我是孔子对于人的理解的关键环节,从这一意义上说,所以孔子认为富贵问题是与人的自我问题相关的问题。
根据这一观点理解这一段话,那么富贵问题肯定是这一段话讨论的核心。因此前面所颜渊“回也其庶乎,屡空”,紧接着说“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明明是说颜渊安乎天命(富贵在天,此乃名位当中的富贵。就是说通过人际问题、建立人生信念、提升自我等谋得名位,谋取富贵)、子贡则不安天命谋取货殖之利而富,不是简单的训示问题,而是深深的叹息。应当说与樊迟问稼一类问题,如孔子所言“富若可求,则执鞭之事吾亦为之”,应该说从《论语》及其他文献记载看,孔子探究的重点一是治国安邦问题、二是人的定义问题,而稼穑之事、货殖之利则不在孔子探究之列。因此,孔子对于颜渊之空乏、子贡之货殖适成鲜明对照而大为感叹。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说,也引起了孔子对于自己坚持的富贵在天的怀疑,而堪称富贵可求之典型;换一个角度看,孔子遍历诸侯,求为卿士大夫,以展己才,何尝不是不受命,只是他坚持说“天生德于予”,从而就变得合理了。难道子贡货殖而富,其非此之类乎!若乎孔子讥之,亦犹人以孔子为“累累乎若丧家之狗”也,孔子曰然也而子贡亦可曰然也。
李零氏提出“庶”可能是“度”,并认同《论语补疏》的解说,认为“我怀疑‘庶’是‘度’所谓通假字。……‘度’与‘臆’同义,‘屡空’与‘屡中’相反,前后正好对称,意思是说,颜回命舛,度事屡空,子贡相反,臆则屡中”。
其实,不必强以“度”解“庶”,可以反过来理解而提出一种解释:子贡“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回也其庶乎,屡空。”如此,则“子贡不受命而货殖焉,意则屡中(所以致富)。颜回差不多是受命了,(因此不谋货殖,却)常常穷困”,重点当在颜回受命而穷困,子贡不受命而致富。
度
西周时代的的封建制度,在春秋末年开始出现分化。杨宽先生在《战国史》一书中这样表述:
西周春秋期间,贵族的分封制、等级制和世袭制,是密切关联的。周天子除了直属的王畿以外,把土地人民和统治权力分封给亲属和臣属,称为诸侯;诸侯又这样分赏给亲属和臣属,称为卿大夫;卿大夫又这样分赏给亲属和臣属。于是就形成天子、诸侯、卿大夫、士等一系列等级。各级贵族的爵位、权利及其占有的土地、人民和财富,原则上都由嫡长子(正妻之子)继承,其他儿子只能分到次一等的权利和地位。在周王国和各诸侯国里,世袭的卿大夫便按照声望和资历来担任官职,并享受一定的采邑收入,这就是世卿、世禄制度。[1]
对于这种分封制度的性质,许倬云以为:“西周的分封,以姬姜为主,其中已有血亲与婚姻的韧带,休戚相关,其来有自。天子与诸侯,诸侯与臣属,并不是新发展的投靠与依附。反之,西欧中古历史,异族一波一波的侵入,旧人与新人之间,及新来的异族彼此之间,原无君臣亲属姻娅诸种纠葛。在无序中,澄清混沌,建立新秩序,主从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必须明白规定,也必须在神前立誓许愿,以保证彼此信守不渝。”[2]
到了春秋末年,则开始出现另一种趋势。
从春秋末年起,由于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变革,在有些诸侯国内就出现了以粮食为俸禄的官僚,在卿大夫家臣中也出现了官僚性质的家臣,这种家臣不再有封地,而以粮食为俸禄。例如孔丘担任鲁国的司寇,“奉(俸)粟六万(斗)”;后来到卫国做官,“亦致粟六万”(《史记孔子世家》);孔丘也曾任命原思做“宰”,“与之粟九百”(《论语雍也》)。到战国时代,这种官僚性质的家臣制,就逐渐发展成为中央集权政体的官僚制度。[3]
在春秋末年社会变化极其剧烈的时代,社会结构也在剧烈变化,除了世官、世禄制度向官僚制转变外,人生不再是获得性地位而是取得性地位,自耕农、手工业者、商人开始成为社会的重要成分。许倬云以为“商人此前(春秋末)是贵族的家臣”[4],而此时开始作为一股新兴力量活跃在社会舞台上,富国强兵开始成为诸侯国的重要政策,“当春秋两大强国晋和楚在公元前579年订立‘弭兵’协定时,有一条款是要保证方便旅行和交通。”[5]
分封时代,富贵相随,货殖之利,尝不在士大夫眼界当中,然如太公封齐而取货殖之利,则货殖一事,早已发契(太公取货殖之利恐怕主要是官府性经营,商旅之发达恐怕还是春秋末战国时事),至春秋中页,“郑商人弦高犒师”[6](即使弦高可能是官营商人)一事已经显露出商人的活力,而此后则已颇具规模。而孔子言语中,富贵仍是名位问题。放到西周分封模式当中来看,货殖、稼穑(小人哉樊须)乃是小人、庶民之事,而富与贵则是在分封当中所处位置的问题。在孔子所处的春秋时代,贵族沦为货殖致富、稼穑之徒已正在成为常态,但是怎样认识富贵问题却成为时代性难题,对于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是当时思想状况的重要分野。如《管子》就提出了比较全面的理财观,相应的老子、庄子则提出了比较消极的财富观,商鞅、孙宾、范蠡等都提出了耕战结合的富国强兵观念。
从这一角度看,此处恐怕不是批评,而是感叹,并透露出时代性的变迁。
[1]杨宽著《战国史》,页213,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
[2]许倬云著《西周史》,页176,三联出版社,1994年。《中国古代社会史论》,广西师大出版社,
[3]杨宽著《战国史》,页214。
[4]许倬云著中国古代社会史论》,页139,广西师大出版社,2006年。《国语卷十晋语》:“公食贡。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皂隶食职,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财用不匮。”(晋文公时)
[5]同上,页140。《左传成公十二年》:宋华元克合晋、楚之成。夏五月,晋士燮会楚公子罢、许偃。癸亥,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胙国。”我理解则是专门设官管理工商。
[6]《左传僖公三十三年》: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及滑,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且使遽告于郑。……灭滑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