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枯城』风景旧曾谙

文/沉吟

图/苏苑

   时光故去以后，这泛黄的岁月里，是否还有人记得，当初的繁花似锦。

对外公的印象很浅，五岁那年，外公去世，若非家里摆放着遗照，连外公的模样都不记得。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事，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这其中，自是少不了那些年少时的情愫。

曾经我也只知外公是一名中医，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在家乡很有名望。和姐姐一同整理家族史时，母亲告诉我，外公曾经在贵池担任过税务所所长，还很受领导器重。

然而他最终离开了贵池，回家乡做了一名医生。母亲说，不仅仅是因为入党未遂，还有他曾经喜欢过的人的缘故。

那个年代，但凡思想积极的人都想要入党，外公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入党一事，直到外公五十多岁的时候，才了却这桩心愿。彼时两岸关系十分紧张，虽然外公担任税务所所长很出色，但家有台属的缘故，入党未遂。

和外公一起工作的一个女子，同外公算得上是两情相悦。似乎命运总喜欢开各种各样的玩笑，他们的上司也看上了那个女子。很落俗的事情，却真实存在。

两岸关系严峻，家里有台属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且不说外公申请入党一事是否允以批准，连他税务所所长一职能否保住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想，那个女子应该是很爱外公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保住外公而嫁给自己并不爱的人吧。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便在于，男人可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但女人，却很难接受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他们的上司没有再为难外公，但外公还是辞去了贵池税务所所长的职务。回家乡，做一名中医，娶了外婆，养了五个孩子。

母亲说，外婆一直很难过外公的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外公曾想要给大姨取的名字，就是那个女子的名字，因为外婆的执意不同意才作罢。后来外公临去世前，还想要去贵池看一看，外婆也没有同意。她知道，外公还念着那个女子。

没有回贵池看一看，大约是外公这一生中最为遗憾的事了吧。他医术高明，有很好的口碑，但最终也没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生命要到尽头，也没能再见一眼昔人。

故人不复，旧梦已枯。

那些年少往事，终是在这渐渐泛黄的书页里，一点点消失殆尽。

多年以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曾经的你和我。

江南梦，风景旧曾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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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外公的诗作《绝句》

老忆儿时味更长，别时难把聚时忘。人生向晚多留恋，岂必风光在夕阳。

2013年3月17日，外公15周年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