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衣柜，发现了一团灰色毛线。才想起两年前的冬天，我是给一个人织过一件毛衣的。

用手摩挲着线团，抓不住的是温柔，卸不掉的是哀愁。

于是决定穿那件连衣裙，今夏倒是一次没穿过。时间实在是可怕，物和人，都挡不住。我是那么清醒，又是如此固执。总有些东西可以见证曾经的生命和爱情，比如一起买回来的衣服。我渐渐地不敢穿它们，我没有可以挥霍的属于我们的记忆，就像是一个永不再进帐的存折，用一点，就少一点。

其实我曾经是多么期待一笔勾销，两不拖欠。

可裙子刚刚穿了半天，就发现薄薄的绸料划开了一道口子。我在朋友面前叹惋不已，说这是我跟谁一起买的。她听了却很是生气，我这才知道，我提了一个多么不合适宜的名字，在想着一个多么不该想的人。

我以前总是认为他买给我的衣服是最好看的，后来我就勇敢地告诉自己，其实有很多更适合我，更漂亮的衣服。完全没有执著的必要。我的衣柜里不断地补进新的，出乎意料的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补进我的心里。

我也开始怀想我最用心织过的那件毛衣。我原本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却能数得清那毛衣上的成千上万针。有时候头发卷进毛线里，我也就把它们织在一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想要穿一件手织毛衣，其实我也从来不觉得毛衣有手织的必要。恰巧有一次，我们两厢情愿地傻过。我不能不说，做傻子的时光，是最幸福的。

不知道是生活必须要让人聪明，还是有人突然清醒。我不是那毛衣的主人，它却是我永远的珍品。对不起，我不能决定你的命运，是被丢弃，还是给某个人以温暖。

我再也想不起，哪件新买的衣服会与爱和幸福有关，我更是想不起，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可以让我傻到花一个冬天去织一件毛衣——当然并没有人会稀罕，

小的时候看刘德华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一段念白：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那只是几句好笑的顺口溜，并不明白与此相关的爱与痛的百感交集。谁曾想，我会在多年以后，与片中的主人公心有戚戚。

我得去修补我的裙子，并且永不再穿。

生命的坚韧或者在于可以从头再来，枯木逢春，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爱情的强大却在于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也不要说什么“人不如故”，原本就是唯一，我又可以拿谁来比。

也许有的人在生命中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什么叫不可取代——有的时候，我只是在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