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独孤求败
(2009-06-17 08:20:02)分类: 闲敲棋子落灯花 |
早上起得稍晚,走进食堂,老师们的餐厅里已然有点客满的味道。几张餐桌被挤得密密麻麻,找一个位子都是不容易。
可有一张餐桌上,竟然只有一个人坐。这老兄一个人捧着孤零零的碗,慢条斯理的夹着菜,孤零零地慢慢咀嚼品尝,没有人跟他说话,于是表情里多了些寂寞和孤高的况味。周围的热闹跟他的凄凉形成强烈的对照,正是文学作品里对比烘托手法的形象阐述。这个时候,如果背景音乐是《二泉映月》的话,真正是有怆然涕下的效果。
我端着碗,正在万分犹疑间,一个老教师迅速地扒完饭,起身让座给我,“晓琴老师,这里坐。”
真是感激涕零。
我实在是没有勇气靠近那位卓尔不群的兄弟,也不想破坏他独孤求败的百年孤独。
要说他的独门绝技,可以说方圆五百里找不到第二个,而且绝对是炉火纯青。首先,他的鼻子是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永不枯竭,虽不是山洪暴发,也是细水长流。更绝的是他擤鼻涕的手法,他用一根手指,斯文地堵住其中一个鼻孔,借用鼻腔气流的压力,让那细流喷薄而出。真正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最难得的是那细流还润物无声,你根本不清楚它滋润了哪块土地。有一次我的碗正好放在他旁边,我只觉得碗面有点微波荡漾,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他的气流振动的。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坚定地相信是风的所作所为,忍着饥饿,把饭让给猪吃了。这哥们还是环保人士,不喜欢乱用餐纸,手指上的残留物一般是就着哪往哪擦。他往自己身上抹也就罢了,我们都管不着,可那家伙胳膊长,万一要是抹我们哪位身上了,那可真正是受宠若惊,承受不起啊。
还有他的咳嗽,绝对是气壮山河,余音绕梁。看来关心老师们的身体健康是个很迫切的问题了。主要是他很坦率,喜欢跟我们坦诚相见,咳嗽的时候绝对不会遮遮掩掩。我从生物书上得知,在这个时候唾液的飞行速度大约是50米每秒。我们都在他的射程之内。他还是个很渊博的人,上知天文,下懂地理,无所不闻无所不知,一般喜欢利用早饭时间开个演讲。他一演讲,我就想起一句诗,“大珠小珠落玉盘”。他夹菜也很有艺术性,天生的绝技,他能在几秒钟之内把碟子里每一根菜挑拣一遍,最后发现还是夹的第一根最好。
我们都被他的绝技折服,望而生畏。
每天选座位,都是一场智力和勇气的较量。
最好的办法是比他去的晚,他老人家已经落座,我们就会主动得多。虽说有时候他那桌明明有座位,我们也假装没看见的站着,或者他招呼我们坐我们也不坐(我们真是太过分了),但我们总是自由的。最怕你身边有空位,而他恰巧进来。这个时候,那个人的心里就一直惴惴,胆战心惊。直到看他坐下来而且并没有在自己身边,微笑就从心底泛到脸上来。
在这一点上,我最佩服的是我们校长。只有他,每次能泰然自若地跟这兄弟坐一块。要不怎么说别人是领导呢,政治素质还就是不一样。而且这样对于维护我们学校的安定团结,是有很大的功效的。
好了,影响安定团结的话不说了。主要是我们全体老师技不如人,没有这样的高度能跟他平等对话。所谓曲高和寡,他的孤独在所难免了。我想,独孤老前辈一定是他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