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有  远  方

少小离家老大回。

老大了，回家！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心里还有什么挂念吗？当然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自己回故乡，猛士兮——远征，去守四方！

刘邦，高皇帝，衣锦还乡，心在远方。

高晓松说“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高晓松发表的当然是高见，是对人心的洞悉，对人生的信念。但，比之于高皇帝的“状况”，无疑又要逊色得多，人家高皇帝是眼前有诗，心怀远方。

一个人，能够眼前有诗，身在诗情画意之中，又心怀远方，前程远大而光明，很不容易，有如此境界的大多是英雄豪杰。一般人，苟且度日，有酒有诗，有清风明月更有花前月下，那还想什么明天后天、前方远方、未来将来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多美！陷于孤苦凄清、寂寞无为之中还能够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能够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能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那是谪仙人，岂是凡夫俗子所能企及。

我，算是老了，比去年又老了一岁。

51岁的老汉了，眼前是否有诗？或许是我的感知麻木，或许是我的视野狭窄，或许是我胸无点墨，我想也许就是“眼前有景道不得”的情境吧——总而言之，随着年龄渐老而来的惶恐、不安、不甘情结出现，我已经几年没有作诗了，也没有什么诗意可言，“哼唷、哼唷”派的诗意都没有过，“呀——嚯、嚯、嚯—”一类的劳动号子也没呼号过。

没有诗，就抬头看路，就驰骋想像，就期待未来与远方……

几十年来，我一直在追逐远方，追到了远方的远方。过去的远方曾经有诗。现在的远方在哪儿呢？有时候“不知老之将至”也是一种迷惘了方向的境界吧。我渴求这种境界，但人生境界大抵不会因渴求而得到。俗话说得好：“越是想要的就越难得到”。在岁月的尘封中我迷失了远方。

向往远方，可又不知哪里是远方；渴求“不知老之将至”，却在掰着手指数日历。岁月不饶人啊，没有了诗歌，还能不能有远方？

远方是一首诗？

远方是“不知老之将至”？

远方是灯红酒绿？

远方是一丛绿荫或者一个黑匣子？

前年，将近知天命的我开启了人生的跑步模式，据说跑步可以驻颜，跑步可以逆生长。我的跑步在于追求健康。前几天，我的51岁生日，我家小小宝嘟着小嘴唇吹生日蜡烛的那一刻，我顿悟了：只要心中还有远方，定然老当益壮！

切罢生日蛋糕，我霍然开启美酒一瓶，举杯而畅饮，醉出了诗歌，醉出了远方——“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