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系列散文

作者：小官侃国事

一、茶花蜜

故乡曾经漫山遍野种植着油茶树。油茶树除了供给故乡的人们一年的食用油以外，还会在三个季节里给孩子们带来很多快乐。一是三、四月间采茶苞的时候；二是九十月间采茶子的时候；三是茶树开花，吮茶花蜜的时候。三个季节都是让孩子们痴迷的时候。茶苞味道好，那是当然的，有好几回我都是逃了学去摘茶苞的，摘的多了就用蕨毛草一串一串地串起来，带回家与小伙伴们分享，也是炫耀！如果还有更多的，第二天就带到学校请老师品尝以为自己赎罪！小时候生产队摘茶子是要称重量，记工分的。那时候我还不是“劳动力”只能帮着爸爸妈妈去摘，就经常与小伙伴们比赛，看谁摘得多，看谁摘到的油茶果最大，我们还会选择一些果形很好的茶果做陀螺，旋转起来比赛看谁的转的最稳最久。寒露节过后不久，茶子裂开了，里面的果核会掉到地上草丛中，黑黝黝的果核含油量最高。学校也会在这个时节动员孩子们“勤工俭学”——去捡茶子！记得有一年我捡了十几斤茶子，老师分给了我两块三毛钱的勤工俭学费，只差两毛钱就是一个学期的学费了！

最有意思的还是采茶花蜜吃。当茶花盛开时，满山如白云飘逸，漫野馨香。每当这个季节我和伙伴们就会把黄牛水牛们一起吆到茶树林子里去放牧。我们自己则会选择干枯了的蕨毛草，折断，抽去芯子，做成十几、二十公分长短的吸管，到茶花的像杯子一样的“花心”里面去吮吸茶花蜜吃。茶花的雄蕊环绕着雌蕊，形成一个浅浅的敞口茶杯状，里面充盈着茶花蜜，把吸管插进去一吮，大约两三毫升的蜜就在口里甜丝丝地起来，在换一朵、两多……也就足够“咕噜”一口了！那时候没有什么糖果卖，我们也买不起什么糖果，茶树开花的时候我们就泡到蜜坛子里面去了……吸得多了，我就分辨得出不同的颜色成色的花儿花杯里面的蜜汁的多寡和甜度来，还知道雨过天晴两三天后花蜜最多最香最甜，有时候花蜜很浓，黏黏稠稠地，香气扑鼻，胜过蜂蜜……

后来，故乡要“发展经济”，把满山的茶树都给砍伐掉了，用来种植柑桔树。可惜，柑桔树种成了，盛产了的时候柑桔的价格很快就贱了，我们家的柑桔园都已经成了“野果园”了，柑桔好像是为鸟儿们种的，只是就连鸟儿也很少了，柑桔被鸟儿啄食的并不多，只能烂到树上了……这些年呢，茶油又贵了，乡亲们又在谋划着种植茶树！

前几天回家乡，正好是茶树开花的季节，在高速公路沿途，看到几多零星的茶花就想起了当年采茶苞、摘茶子、吸茶花蜜的情景……正好司机也曾吸食过茶花蜜，就一起叹息：现在，就算还有茶花蜜，谁还敢去吸呀！雾霾天气，灰尘漫天……

最近几年，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带着孩子回乡，一定要带着孩子到故乡的山上四处走走、看看，认识一些野草、野花、野果子，顺便也让野兔子给惊吓一两次，留下一些“乡间印象”。这次回到了家乡，却不想去山上走了，更不敢带了孩子去，漫山灰蒙蒙地，树叶上满是灰尘，几乎都看不到油绿的树叶，估计杨梅会是“尘封杨梅”、“茶花蜜”肯定也被参杂了沙子，橘子倒还可能好些，毕竟需要剥皮呢！我不想让孩子留下一个“尘埃漫天的乡间印象”。

走在曾经满山茶树茶花的山路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希望能够回味一下当年的茶花蜜意，可惜得到的是满鼻子的灰尘味儿……还有PM2.5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