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殇 一树碧桃,被一夜狂风吹落不少 六月还远,枝上的桃子还在赶路 我看见,几枚青果分布几孔洞眼 虫子在它们体内窜动并撕咬着 我听不到其呻吟,只看到绒毛耷拉着 恹恹表皮,再无鲜活或水灵。此时 我桃形的内心,内心的筋脉和血肉 被几张虫嘴扯动或啮咬着。与生俱来的疼痛 占据身心。被风吹落被虫啮的桃子,和我的父兄 姐姐那样,都从命运的枝头及早坠落 留下虫子在体内肆虐的我,痛失很多 支撑存活的细胞或蛋白。人世中 我不庆幸撕心裂肺多活十或二十年 归根的粘土包裹一缕残魂,被黑夜星光 拽扯到半空,我能感到玉帝王母 在遥远的皇极凌宵殿大筵蟠桃 传说与世俗 绿潮。阳光。比阳光鲜亮的金色 给蜂蝶大开关系与后门,不仅为酿蜜 长春不衰。妖精或天使带来视觉嗅觉惊喜 或借花献佛冲动。进而在佛光 精于阳光另一种照耀里 为你牵出无树菩提或非台明镜 而博取眼球或心灵的亮度,仅仅随 愈来愈近的小南风,或民间传说 零落成泥。最后的荚角最后的黑色籽粒 才是锅碗瓢盆的尘世,烟火用度 一场雨里写桃 一场雨,拍蔫枝上残留脂粉 没盛大雨注滋养门前流水 就没落花飘向芳草的远岸 更多凋零由天使坠入院内外泥水中 有晚清格格沦落民国风尘的味道 未掩藏的红颜还叫红颜,不叫薄命而叫绝命 杨贵妃从雨珠里斜过一具桃命仕女幻身 不过是马嵬坡梨树串挂的烟魂带动的错觉 桃树由盛花到盛叶,屁护小毛果始从春天赶路 拍打它们的风雨同样拍打我的小瓦屋 打座倾听的人,忘了什么叫桃花运 惊蛰 十五瓦节能灯下 我被光亮。门外雨丝如被照见 是它携带星光和我打了个招呼 更多星光因雨带而哑默 杨树未芽的枝条,桃树未吐的花蕾 构树沉寂的鸟巢,都按捺在 雨丝当空飘荡的细微声线里 不显露,不出声 仿佛小河按捺了太久的蛙声 又仿佛光按住我,一支烟按住嘴唇 五脏按住体内的血,不要脉管喷张,心潮澎湃 一切都在静水流深中等待 地缝下的蚂蚁,可否从冬眠中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