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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

(2017-07-18 02:16:31)

经历(十首)
李永普

李永普,农民,阶段性建筑民工,河南作协会员。曾在《诗刊》《星星》《飞天》等处发诗五百余首,其中近年在《诗刊》重点栏目《银河》及《E首诗》发诗十三首。
生的时光,卖身于流浪
 
远方
 
 
半生的时光,卖身于流浪
才知道最远的远方是故乡
 
走过黄土红土紫褐色土
渴望走回折扇般打开的丘陵
和覆盖丘陵的黑土
渴望黑土上父亲的孤坟
在青青黄黄草色里
裂开一道清晰缝隙
渴望那具搁浅在天命与花甲间
比黑更黑的遗骸
在流光里取回从前的模样
让他那双温热慈爱的手                                                  为人到中年的西风瘦马
掸去沉落一身的积雪严霜
 
但是父亲永远不会站起来了
他入土之后仍未闭上的一只眼睛
注定为注望远方的浪迹者
储备一扇洞开的天窗
 
踩着踩不尽的愧疚山重水复里行走
一个远方被鞋子磨破了
另一个远方又穿在脚上
为什么乡心每时每刻都可抵达
而比远还远的避风港
却不曾将流浪的鞋子认领回乡
 



流浪的依据


当我死后  蛰伏地下的尸体

招惹一群无孔不入的蚂蚁

它们循着死亡的气息结队而来

掘开新土  凿开棺木

勘察我体内尚未腐化的隐秘

从我皮肉骨节上  翻出一些

细微晶亮的大别山土色

秦巴山地云母石粉末

(哦小小的时光遗址和废墟啊)

自大脑沟回及脏器里搜寻一些

渤海湾上风声的纹理

河西走廊沙尘的擦痕

(哎不再喧响的移动的沉默啊)

它们对胃做了重点勘察

从人的第二个大脑  镊取

新疆干海子半块馕的馋

乌苏砖厂楸片子的贪

陕南浆巴糊涂三峡面籽的粗糙

贵北玉米糁干饭的涩咽   甚至

湘西火罐茶的烫  晋东小米酒的酽

川西北兰花烟的怪  也被他们

从胃黏膜里挑剔出来

这是蚂蚁们获得的第一手翔实资料

有关一个浪迹者浪迹的依据

这些依据被它们当做事物

消化吸收  输入血脉灵魂里

像一个不曾结束的结束

沿着活着的蚁生开始

当蚂蚁们回到地上四处爬行

微尘的脚步踩踏的沧桑

怎么看都像我的浪迹

 



不要责怪我  桃花


不要责怪我  桃花

不要用你努在和风里的小嘴

向我  向难以抵达的远方投递娇嗔

不要把你花瓣上欲滴的清露

顿在那里  只为打湿我目光的余烬

我知道  唐朝那副人面

和你争了一千多年

最终还是没了底气  因为有你

花中才有最美的春天

尘世才有最美的红颜

燕子看见你  会从枝头上的天空

低下去  低到水粉养眼的部位

他们是远道而来的江南才子

才子自有才子的花心  如果你乐意

我也可捧一颗花心给你

只是这花心   有些苦有些涩

有些恍惚和迷离

如果你把我当做千年一遇的花痴

你就错了  那个花痴是我的前世

他和你实实在在  死去活来

和我没关系  也扯不上关系

今生  我只有在千年不化雪岭上

远远地远远地背对着你

用后脑勺不长眼睛看着你





包袱


只有这时你才觉得
古藤老树  故道西风 并非上苍
所赐财富  行李中背负越多 
给你压力与伤害越重
只有这时你才想卸掉包袱
卸掉这些天山飞雪和渤海浊浪
让回到中年的瘦马轻装上路
然而 所有觉悟和努力已经太迟
时间这个流氓 已把重重累负
驯成吸附力强且潜移默化的魔鬼
甚至你整个身心 也成为魔鬼一部分
只有这时你才想拥有一个家
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清洗伤口
消解沉积身体内外的石头
脚下道路有很多方向
哪个方向才是中年家的归向
岁月依旧 包袱仍在迷途加码增重
不收容一程风雨就囊括泥泞
万水千山累负实在背不动了
你就这样被压垮一生
 



长夜

 

我是长夜唯一的证据

你呢   只是线装古籍的虚拟语气

时光因为注重现实

乐意与灯光物我一体

关上的窗子又数度打

不仅仅让风顺利吹进来

 

男儿流血不流泪

天花板上的虚设无关星空也好

免得星光和廉价的泪光沆瀣一气

蓝天白云尽管是纸质的

在一杯酒里浸泡久了

会和你的浊影一起翻转且摇晃

前方有墙摇晃   后方有摇晃的墙 

古人是你   来者在我后面没有来

你封尘的血气不过是墙外风拍出的马屁

大唐的表情   你的表情

被我赊来不忍放弃的时候   

真想放歌幽州高台的   是我不是你

 

我无法向谁交出一个人的长夜

就像你无法预知

我烂醉如泥的状态   墙上的落日

在灯光下下沉又下沉

 

终究未能彻底落下去                     




突然想变成一只蚂蚁


 

月租一百元六平方米太狭小

一边放得下单人床  另一边放置灶具

洗涮用具  勉强再加一把小椅

无处安放的小圆桌  赖在床底下不让搬来挪去

城市很长也很宽  广厦很大也很高

再大再高  绝不理睬子美的胡言乱语

唯有它  是我下班后勉为其难的寄篱居

我的进入  打破小小斗室的平静

用具们咒我是无法清除的障碍

惹不起躲得起  向着更挤处发配自己

夜深了  它们稳定情绪挤在梦乡里

我偎在单人床上  以膝当桌

用和我和稿纸书本挤在一起的笔

挤出一些叫做诗的东西

有一天夜里凌晨两点我还在涂鸦

偶然发现一只蚂蚁  在泛黄灯光下

沿着墙壁世界地图爬来爬去

墙壁是宽阔的  地图被比例尺放大更宽阔

它的肢劲爪力自伊犁河谷向西再向西

缓缓翻过乌拉尔山  冲出亚洲  走向世界

嘿  与孬种中国足球形成鲜明对比

我扔下手中笔和纸  傻傻地望着它

突然想变成一只蚂蚁  是啊  人不如蚁

做蚂蚁斗室非同小可  可大成辽阔三千里江山

每一个用具可长百里  供很多部落繁衍生息

先到为君  后到为臣  当之无愧的蚁王

我就是  我可对三千万蚁众发号施令

并可拥有三千个近卫  三千个美人

月色露珠酿成美酒  虫鸣鸟啼灌成乐曲

歌舞升平吧  欢呼雀跃吧

比宏大宏大  比自由自由的蚁生啊

当我从瞬间玄想中回过神来

蚂蚁爬过地图  完成世界之旅

向墙壁新辟的宇宙探索而去

唯我庞大而被挤得一蹋糊涂的肉身

倦曲在床上  看楼下的士匆匆闪过的灯光

将临巷的窗子粉刷得惨白





睡眠


 

白昼是为谁粉刷的白

睡眠才是写实的黑  黑黑的睡眠

定格在灯光之外  被长夜垫起

反过来又垫高夜色的床位

这时候  该放下的一切都已放下

包括酒肉朋友的吆喝  米面老婆的唠叨

大汗淋漓追不上物价的薪水

还有老板比长白山还长的苦瓜脸

同事比昙花还短的难得一笑

甚至  维系生命体征的呼吸心跳

也被感觉知觉当做外套完全彻底脱掉

这样躺着你才觉得很踏实

踏实如一潭沉积的水  抑或一片厚实土地

这样的时刻千万不要做梦

黑黑的土地一旦镶上梦的花边

你又要举起刷子张慌不已

 

好好把握睡眠的黑  就等于把握

黑中飞动的权利   早晨醒来之时

不管你相不相信  你和地球这个庞然大物

 

一夜之间  共同飞行两万公里





我力图在黑暗里不想你


我力图在黑暗里不想你
不想月光下开花的往昔
不把天边流星  回望成你腮边泪光
不把虫鸣唧唧  切换成你浅言低语
我穿着鞋子在世上行走
脱不掉的苦难穿着我行走
曾经紧握的手  又执意松开
请原谅我不想伤害的伤害
我不能因为天长地久
让你分摊属于我的顽石暗流
虽然你长翅膀的红风衣
想伴我的沉重一起飞
我却吹熄心底那盏被你点亮的灯
把空荡荡的大街留给你
把芭蕉叶婆娑的秋风撇给过去
多少个夜晚  一个人的黑暗
因生活破绽结不成老茧
我宁愿借抽烟排遣一切
不想搬动那段过期的点点滴滴
而深夜的梦境  无从补住的漏洞

 

走漏了金钱河潮涨潮落的消息




干净的孩子

 

我来自你五谷下的泥土  又是五谷喂养的穷孩子

黑土里扎下的草根是你给的

泥墙土院的草样年华是你给的

头顶的太阳历经多少东升西落

三十亩地一头牛  老婆孩子热炕头

是贫瘠孩子期盼长大的奢望与理由

一朝成年  我尚未弄清  别人的花烛

因何照不亮自已返青的洞房

雨中流泪的少年  缘于一次接一次的灾难

背离你  背离最初的初衷流浪远方

千山飞短  万水流长

海角在望的日子  芳草的天涯

是一个人偊偊而行的天涯

英雄遍地唯我独非  自然不会际遇美人传奇

山水储藏的小家碧玉如烟 

飘来又散去  桑间濮上的寓言失去意义

现在  一个人的中年沿脚手架的高度向上攀升

执谁之手  与谁偕老

云淡在身外  风清在体内

回不去的游子只把最近的天蓝云白

转化成母亲灶头烟火袅袅的依据

直到有一天  疯长的钢筋水泥

容不下我的老气横秋

别怪我老无所依  你  唯有你

是我别无选择的归宿

如果生是花开  死是叶落

土做的肉身很容易把一切归还给你

曾经的血液  由你馈赠的水

一旦蒸发了飘散了  不管岁月多久远

伴随风云际会  还会以露珠或雨滴的方式回来

在你的树叶间草尖上

 

我仍是你最小最干净的孩子

 



汉子味


一九九五年冬天一个傍晚  
距革命圣地延安不远的黄陵店头
五百米地下坑道  我拉着千斤铁斗煤车
在一弯道处因泥泞打滑  撞在煤膀子上
右手掌大面积受伤无名指两个关节
内侧皮肉撕裂严重  耷拉在掌心
工友们陪着我找了几家诊所医院
无人敢接  晚上八点多  灰头丧气的我们
打算到惠民医院碰碰运气  
这下还好  年轻的值班女医生
点了头  并着手清洗消毒  最后实施手术
由于创面大缝补地方多  
三次局部麻醉的药效过时了
医生说不能再打麻药  要我忍着点  
忍就忍吧  医生说痛了你就叫出声  
我没叫  只是把左手使劲
按在桌面上  尽量让身子收紧些   
可这样做  还是止不住右臂的痉挛  
眉头豆点大的汗珠直往下冒
无药状态持续四十分钟  终于做完了  
年轻的女医生  带着疲惫的神情
笑着对我说  小伙子  有点汉子味
若没嫁人我情愿嫁给你  
二十年过去  自女医生之后
我见过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她们也认同我这条汉子  直到在认同中
把我送进光棍汉的天命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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