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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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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的华人移民都有一怕,那就是来自祖国家里的电话铃,在夜半三更急促的响起。四川地震是典型的例子。
杨鸣在前些天晚上接到的电话,对她而言不亚于大地震的灾难,两个和她从前过往密切的夫妻出车祸身亡了——
现在她要去机场接那个被加国牧师朋友,带回的还在哺乳期的遗孤,因为,那去世的男的叫李瑞是她的前夫,女的叫洋洋,是她表姐的养女(她表姐和表姐夫已不在人世)。
几天前她在夜间被电话铃声惊醒,那人说自己是律师,代理李瑞的案子。让她去收电子邮件,她好生奇怪。一年前,她回国和丈夫刚解除了拉锯三年的离婚案,她净身出门,以放弃夫妻共同财产为条件,换来了儿子的抚养权,现在儿子带在身边,母子不再分离。她觉得很幸福。她和李瑞哪还有法律上的纠葛?
是的,现在是她来温哥华后最好的时光。她要好好舔伤,不必再牵挂两头——正当她庆幸“从此能过上最平静的生活”时,这个邮件的内容又把她拽进了万劫不复的残酷现实。
她多么不希望再提及这两个人,那怕是关于他们的一丁点皮毛,有时候孩子无意中提到“爸爸”这两个字,都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产生生理上的“化学”排斥反应。
那年冬天,她儿子来时,脖子上曾围着前夫在机场送行时,从自己脖子上拽下的一条围巾,她竟然像避瘟神那样把那围巾包紧,送到地下室,她认为它很脏,儿子围它会亵渎孩子的童心,她冷静的时候,也分明知道这条围巾是她前夫送给儿子的温暖,带着父亲的体温啊——
她难道不明白这是一个父亲送给儿子的纪念?她任凭泪水流淌,她在反思——往事像高速上飞掠车窗的景物,一幕幕稍纵即逝,但是真实无疑——
几年前,在这条路上,她送洋洋学成回国,就在她的副驾驶座上,洋洋听到了“姨夫”李瑞在电话里和“小姨”她的争辩。洋洋还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纸巾给她擦泪。
这个动作,更加让她感伤——在异国他乡生活过来的女人都会有这样的体验:人在脆弱的时候,有一句关切的话及时送来,都会让她们感激涕零啊!而送别的路上,更容易触动女人间最柔美的真情。
“你在这里,周末还能来我家陪我,你这一走啊,姨有的是孤单——你姨夫他变了,一定在那边有人了——”现在想来,她都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跟洋洋讲这些话。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你们青梅竹马比人家抗震强——你们这些个女人啊,那个个都是人精,谁敢夺你们所爱啊?”
见她越哭越伤心,洋洋表示,“回国后多去看姨夫,这样自然会知道姨夫是否真的如你所说,你们这些人啊,想负面的时候多,其实是跟自己过不去,姨呀,你跟那些女人可不同啊!”
“你们这些个女人啊”洋洋这句开场白,让她记忆真切,她还认为是洋洋点醒了自己。她是不能再像其它女人那样从“怨夫”变成“怨妇”,她觉得与洋洋“相知”恨晚。她可以是自己交心的忘年交啊,她懊悔不该在她走的时候才发现。她这样地责备自己,更加信任洋洋。她们真正的友情“蜜月期”不在加国而是在洋洋离开加国后——
她清晰地记得,洋洋一次次"跨洋"劝她,耐心地宽慰她,让她在加国很受用。以至于母亲提醒她时,她还怪妈妈“不该把人往恶处想——"
她的爱被“偷走”正是在她和洋洋的跨洋交流中——
直到李瑞声泪俱下的请求她和自己离婚时,她才如梦初醒——她能说什么,她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她当年“授权”洋洋能“多多关照”前夫的潜在意识里,已从信任危机,走向丈夫的对立面,从怀疑丈夫开始,到希望与洋洋“合谋”,从而裹挟了太多的自私和偏激——。
“真是自己希望她能帮自己监督丈夫吗?”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不敢也不愿承认这个现实。
“结果——自欺欺人啊!”她只能痛在心里,不能与人说——
他们没离婚前,也像很多在这里生活的夫妻一样,从一开始的每天一次电话,到每周一次电话,再到半月一次电话。直至没事不打电话——
她请求他回温哥华,他说他好不容易才坐完移民监。,他想好好在国内做点事。他让她回国,可她向用人机构投了不少简历,都因为她对工资的要价居高,而和用工方一直无法达成协议。(她在这里已是一家英国跨国公司的加方总代理)。
他们从牵挂对方到慢慢习惯没有对方的现实,由积少成多的小事,变成沟通上的原则上的不相让——
距离,是这里所有华人夫妻两地分居后,给情感带来的最大威胁:而时间是这种威胁变成隐患的酵母啊。
她在停车场上,用手机上网重读了受理这次车祸案件律师的来函,同时,她也重温了自己母亲给她的留言,律师从人道出发,认为孩子是入了加籍的,父母走了,中国没有直系亲属合适抚养他,希望由她代送给加国的托孤机构,并代理这个孩子和她与前夫生的孩子就遗产接收的条款签字。
在母亲给她的信里,母亲直言不讳的讲到一件事实,她认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和他的遭遇都是她当时一时冲动而咎由自取——她母亲希望她能正视和抚养这个孩子:
“我知道没有谁更合适做这孩子的妈妈,你能养他成才,就最大限度地挽回和弥补了过失,让灾难不再恶性循环,女儿啊,妈妈相信你的善良和智慧——”
妈妈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泪如倾盆——
“如果说,他(李瑞)犯了错,你难道不是同谋吗?我知道他们有今天,你比谁都难过,因为你的心比谁都软,妈妈之所以到今天都没说过你,是因为你爱李瑞,所以,从爱出发的过激行为,即便是再智慧的人也难逃其咎啊!——”(她妈妈曾是大学校长,教过西方哲学)
是的。洋洋这个亲人加密友,是她自己用情感买断的“私方”,并被她“无心”授意派遣到她丈夫身边充当了情感领域的“间谍”——
他们三个人上演的活报剧,是人在特殊环境下,人本原罪相互勾连“蜕变”的使然,是值得我们探究和警醒的啊!
在剪不断理还乱的回忆中,杨鸣走到了迎客的出口处,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用青藤编就的提篮,她不敢往前走,她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她喊道:上帝呀,我还没有准备好啊,我该如何去做好呀?
她如何处置这提篮里的婴儿?她又该如何告诉她的儿子?这个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啊?!
亲爱的朋友,你希望杨鸣在痛苦和矛盾中,如何安排这个无辜的孩子?又能不伤害自己儿子幼小的心灵?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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