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和天真

    “成熟”和“天真”，既似乎是一对孪生友爱的兄弟，但又似乎是一对窄路相逢的仇敌。

    说“成熟”和“天真”似乎是一对孪生友爱的兄弟，是因其彼此唇齿相依，互为手足：没有“天真”，就无所谓“成熟”，也就难以显出“天真”。

    说“成熟”和“天真”似乎是一对窄路相逢的仇敌，是因其彼此麦芒针锋，互为相对：“成熟”是阅历广、经验多的“世故老人”；“天真”，是幼稚无知、乳臭未干的“黄毛顽童”。它们彼此之间，犹如“老鸭不合仔鸭伴”似的，总少不了相互“抬杠”、“较劲”的时候，以至“兄弟反目”，互为仇敌。

    在人世间，说谁“成熟”，那是褒奖，是可“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说谁“天真”，那是贬抑，大抵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之辈。

    于是，许多“成熟”老兄断然舍弃了“天真”小弟——舍弃了以真诚待人的那种天真，舍弃了在低待遇下任劳任怨的那种天真，舍弃了助人为乐不怕吃亏的那种天真，舍弃了耐心想去感化失足者的那种天真，舍弃了热心而被人拒绝却不气不恼的那种天真，舍弃了为尽责任而忍辱负重的那种天真……总之是舍弃了一个人内心的纯真。

    于是，许多“天真”小弟不甘落寞，刻意追逐“成熟”老兄——待人越来越刻薄，对人越来越怀疑，心胸越来越狭窄，行为越来越自私，热情越来越冷却，为人越来越虚伪。

    于是，善良的医生当了几年医生后，待病人有了愠色；无私的教师当了几年教师后，诲人有了倦意；温柔的主妇当了几年主妇后，脸上有了严冷的冰霜；甜美的演员当了几年演员后，心高得离天只有三尺三；长官当了几年长官后，狂妄得不知自己还是肉骨凡胎……

    于是，“成熟”越来越趾高气扬，“天真”越来越低三下四。尽管“成熟”老兄还常叨念起“天真”小弟，但那是被扭曲、被强奸了的天真——天真得认为自己可以不尊重别人，天真得认为别人应该毫无条件地接受自己的意见，天真得认为自己永远比别人高明，天真得只想享受权利不尽义务，天真得把团队的成就认为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成熟和天真兄弟，你们本是孪生的好兄弟，如果你俩能返朴归真——成熟是青草更青，绿叶更绿，蓝天更蓝，白云更白；天真如旭日将升前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如沁人心脾的潺潺甘泉，如晶莹无暇欲滴还休（羞）的露珠，如天然去矫饰的出水芙蓉，如灯火阑珊处的纯情少女——并携手齐进，共创未来，那将是人类的福音。

         （载２００９年１０月２１日《恩施晚报》，2009年第12期《疯狂阅读》高中版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