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15/bmiddle/5eef6f4eg972b53abb4fe&690

    星期三和朋友约好一起吃午饭。临出门时，铁灰的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要更换时间，已太晚。再说从来以为巴黎下雪，就像小孩攒钱，积不起来。拿把伞，穿着平日的靴子就出门了。没想到，二十分钟后到市中心，地上已湿漉漉一片。等吃完饭出来，马路和人行道都成了一锅泥浆冰块雪沫汤。
    4点左右去圣拉扎尔车站乘车回家，台阶上雪被踩紧了，滑得很，大人小孩都小心翼翼地蹒跚而行。车站里人挤人，取消车次的通知不时响起，像铁路大罢工的日子。在火车上等开车时，米歇尔打来电话问在哪里。等车终于开出站，发现四周都厚厚地盖上了雪被。车到站，抬头一看，不觉笑出声来：他全副武装打着伞等在站台上，雪地靴，大毛帽，滑雪手套，把上山滑雪的行头全都搬出来了。
    大家搀扶着走，一步一滑。没有了汽车马达的喧嚣，四周格外宁静。地上积雪有十来公分，松树，广玉兰等有叶的树木圆头圆脑地被压得低低，无叶的梧桐，椴树等则撑着晶莹剔透的枝干，煞是好看。快到家时，看见一蓬竹子被雪压得弯倒在地，米歇尔上去又摇又抖，乐呵呵地看它一点点扬起头来。

http://s7/bmiddle/5eef6f4eg972b61f06546&690

    雪地里抖抖索索走来一个黑影，是莫兰太太，一个住在楼下地窖层的葡萄牙人，平常在附近帮工。见我们在雪地里嘻哈打闹，她直摇头，嚷嚷说她不喜欢下雪天，怕滑倒，怕摔断腿。她还说公共汽车都停开了，她在雪地里走了近一小时，就要冻僵了。
    这时后面急匆匆又上来一个人，和莫兰太太正相反，他大步流星，一点不畏缩犹豫。“下雪，您高兴啊！”他经过身边时，我对他说。“呵呵，可不，像莫斯科一样啦！”这是刚搬来不久的邻居，俄国人，安德烈，“不过，这里除雪效率可比莫斯科差远啦。我太太去接孩子，好几个钟头了，还没回来，说是堵在路上得动不了了。”

http://s5/bmiddle/5eef6f4eg972b623cb994&690

    雪终于停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四周漆黑，静得出奇，只有一架直升机的红灯在远处悄然闪烁。小区停车场里，好多车位都空了一夜，包括安德烈家的。

http://s16/bmiddle/5eef6f4eg972b44d758ef&690

    那时我不知道，就在直升机下面，118国道完全瘫痪，四五百人和车一起被困在冰天雪地中……

http://s14/bmiddle/5eef6f4eg972b2f28c80d&690

http://s5/bmiddle/5eef6f4eg972b2f0a5ed4&690

    第二天电视里报道说，这天巴黎地区堵车加起来有350公里，摔伤的很多，挨饿受冻的很多，成千上万的人有家不能归。有睡在汽车里的，加油站里的，超市里的，机场里的……更多的人睡在办公室，第二天接着上班。大家都奇怪铲雪车哪去了，警察哪去了，为什么政府应急能力这么差。内政部长却推诿说是气象局的责任，没有事先预报下这么大的雪……
    若在岚村，人们对10来公分的雪是不屑一顾的。但在巴黎就要大惊小怪了，我也是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据说下星期还要来一次。气候转暖，冰山融化，墨西哥暖流中断，西欧寒似西伯利亚……不敢，也不愿相信《后天》里的描写会成真。但面对夏天热不可耐，冬天寒不可挡的现实，又不能不忧心忡忡，害怕我们人类因自己的过错走上不归路。

    这场在坎昆气候会议开得僵持不下之时的大雪，会不会是大自然对地球决策者发出的提示和警告？

http://s8/bmiddle/5eef6f4eg972b849fa5d7&6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