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姜子涯有些疑惑地问到，“为什么不出来找我们？”

赵小明望着姜子涯，沉默之后深深叹气，“子涯，有些事情不如你想的那般简单，所谓人心隔肚皮，很多时候只通过表象去看是会上当的。”

姜子涯不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但是赵小明似乎也没有想要再去解释什么的意愿。他皱着没有说，“小明组长，非要把话说的这么含糊吗？你难道不知道电视剧都已经给我们演过，很多事情讲清楚明白会更好？”

赵小明微微一笑，“可是现在我要将一些事情告诉你，你会接受不了，这样更容易引起多余的误会。姜子涯，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信任我吗？”

姜子涯一愣，“信任”这两个字看上去简简单单并不复杂，可是做到真正的信任彼此却并非易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可以坚固如铜墙铁壁，然而这种关系的土崩瓦解也不过是瞬息之事。

他思索片刻，望着赵小明那双真诚的眼睛，点头说道，“我信任你。”

“很好，既然你选择相信如今已是残败之体的我，我们，那么就请暂时把你心中的疑问放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不甘和保全。不甘心被工会同门之人的出卖，保全狙隼工会剩余的力量。”

“好吧，”姜子涯耸耸肩，“既然选择信任你，我就先不多问了。那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先说说你来这里的打算吧。熊益让你到这里来是找灵灵堂的吗？”

“你知道？”

赵小明点头，“对于百里慕蝶的事情，虽然我没有亲身参与，可还是知道一些。熊益让你来找灵灵堂也是对的，在这片大地上每个工会都有自己专司的职责，若说我们狙隼工会主要是清缴邪魔，那么灵灵堂的特色就是能够招魂聚魄。或许灵灵堂真的会有使慕蝶清醒的方法。熊益也应该是这样和你说的吧？”

姜子涯点头。

“你就先去找灵灵堂吧。至于这里……”赵小明低着头，用手推了推眼睛，沉默思索片刻，“你记在心里，但要封在口上！明白了吗？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你熟悉的那些同伴。”

“为什么？”姜子涯不理解，“告诉东野或是组长他们，不是更好吗？”

赵小明表情有些为难且痛苦，微闭双眼，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子涯，你要知道，我们再也受不起一点点的伤害了。”

姜子涯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路小黑叼住了裤脚。他心想，“怎么连小黑也不让我说了吗？”尽管心中依旧疑惑不已，但他也只能叹气闭上嘴巴，微微点头。

和赵小明谈完话，他回到那件炙热的客厅之中，巨大的锅炉还在熊熊燃烧，很多人围在周围摄取着温暖。环顾一周，他看见雪姨端着水杯面带微笑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他走过去没好气地笑道，“雪姨，你对我可是好招待啊。”

“那是自然，我可是收了你的房费的。”

“你说这话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该把钱退给我了？”

“凭什么啊，”雪姨嘻嘻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将狙隼工会藏起来的钱都平分了，说起来你现在可是比我们更富有，已经出手的银子还要回去，可没这个道理。”

“好吧，钱就算了，可是你不是说没有狼吗？那咬我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呢？”

“哎哟，小帅哥，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雪姨笑完之后，神色随即转为凝重，她眼含泪光地望着那些兄弟，说，“相信组长已经和你说过，我们再也承受不了再次的伤害。姜子涯，之前确实是我们要试探你，如果你连那些雪狼都对付不了，怎么保护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姜子涯错觉，这分钟他觉得雪姨眼神之中充满了期许的渴望，就好像将他看成了救世主一般的膜拜。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雪姨很快就又恢复如初，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说，“小哥，你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了，赶紧去干你的事情去吧。”

姜子涯笑着说，“不过，老板娘先给我弄碗面吃，我饿了。”

******

百里苏雅的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一个私人医院的门口。

“你确定是这里？”百里苏雅问到。透过黑色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这间私人医院门可罗雀，简易的框架玻璃门上贴着“欢迎光临”四个红字。门里面灯光暗淡，也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收费处亮着的灯表明这里正在营业。

王力肯定地说，“是的，之前我来打探过，确定是这里。”

百里苏雅望着医院大门，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还真是有意思。石潜，记住这个地方了吗？”

“吱。”

******

吃了面条，走出弘福宾馆，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由于哈市地处北方，天黑的早，天亮的也很早，虽然此时光线已经很充足，阳光也从东面斜斜地撒下来，但其实不过是凌晨四点半而已。

路小黑第一次见到雪地，在上面撒着欢地打滚，滚得满身都是晶白的雪粒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姜子涯突然想起了陆大海。那个因为能力不足狙隼工会淘汰，失去了纹印，却惨遭百里苏雅算计的可怜人。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枚他们全家由悲恐中催生的精金，因为路小黑的吞食炼化，这枚精金的大小已经只有最初的一半，原本深黑的颜色也暗淡了不少，里面粉色流光更是减少了许多。

路小黑一看到精金，也顾不上玩雪了，欢蹦乱跳地蹿起来从姜子涯手中夺过精金，一口吞下去跑到一边炼化去了。

他看着路小黑发呆，想起陆大海家四点四十四分的魔咒。“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些了没有。”想到这里他掏出电话拨给了程军。

“喂，谁啊。”电话那头是睡眼惺忪的声音。

“哎呀，”电话接通姜子涯才反应过来这会才四点多，好像打电话吵醒别人挺不厚道的，他呵呵一笑歉意地说，“程哥，不好意思这会打电话给你。”

“哦，子涯啊，怎么了，这会找我有事吗？”

“我现在在哈市，这边的天已经大亮了，我没有注意到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没事，反正我也快要醒了。”

“程哥，陆大海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挺好的，昨天我还去看过他们。父子俩的精神回复的都挺不错的，据医生说他们现在出现幻觉的时间也逐渐减少。陆大海那儿子在疗养院的学校里考试还破天荒地得了个第一名，把陆大海给高兴坏了。”

“那太好了。”

“是的。唉，他们能够得到这样的恢复，也算是你有心了。”

“其实没什么。程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没事。对了子涯，你跑到哈市去干什么？”

“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

“唉，你的事我通常也帮不上忙，说起来我也挺没用的。”程军在电话那头尴尬地笑笑。

这话说的姜子涯心里猛然一酸，他说，“程哥，你别这样说。”

“嗨，你说我这矫情个什么劲啊，是吧？行了，没事就挂了吧，你自己在那边小心着点哈，没有我罩着你可别太闹腾了，哈哈。”

“嗯。我知道的，程哥，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好啦好啦，啰嗦，挂电话了啊。”

挂了电话，姜子涯心中有些惆怅。说起来他认识程军的时间并不长，此时却觉得这个普通的人反而有更亲近的感觉。而狙隼工会的那些人，说起来彼此共同经历过生死，有着同样的信念和追求，可为什么现在感觉到有缕陌生的焦虑飘荡在心间？

这样的焦虑，是对赵小明的，同样也是对熊益的。

姜子涯甩甩头，想将这些烦恼随着发丝甩到外界。看到路小黑又炼化了一些精金，一脸满足的模样，他笑道，“你小子倒好啊。老子一天只能吃面条，你却喝老子的血吃这昂贵的精金。有时候我真相踹你两脚来出出这口不公平的气。”

饱腹中的路小黑才不理会姜子涯的揶揄嘲弄，傲娇地“喵呜”一声又冲到雪地里撒欢去了。

翻出身上另一张纸条，那是熊益当时留给姜子涯的，上面写着灵灵堂的电话和地址。犹豫了一下，姜子涯决定先打个电话试试。

拨通后，从电话里传出来的竟然是一段广告语，“您好，这里是哈市安丽女子医院。愿天下的母亲都健康，现在的，未来的，瑞安女子医院献给女性的关爱。”

姜子涯看看电话，苦笑着说，“什么鬼。”

他反复对照了一下纸条上记录的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可是再次拨通的时候还是这样的一段广告语。

“不会是组长搞错了吧。这个乌龙有点大了。”姜子涯看着纸条，无奈苦笑，“那这上面的地址不知道还可靠不可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