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时每刻，人行道上、车行道上都印刻下生活齿轮的印记。人们为了活命而打拼，为了梦想而奋斗。但是，那些急匆匆的脚步中又有几双脚真正知道要去哪里？又有几双脚真正知道想要得到的东西对自己意义为何？

当畸形的欲望破灭，所谓的梦想不过就是一堆发臭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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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涯感觉到脊背冰凉，既不是因为惊恐，也不是因为受到威压压迫。这种冰凉感就好像有双寒冰死尸的手指轻轻划过皮肤，让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他打了个冷战，惊觉周围开始发生异样的变化。

原本一直环绕在时代广场大厦楼顶的黑色团气快速地无规则地往外弥散，渗透到周围的空气之中。时代广场周围的树木花草、路灯石凳，那些因为爆炸而凌乱的碎石残木，包括时代广场大厦本身都有黑气渗透。

很快，黑气如同黑色硫酸，将所有目前眼前所见的物体从顶部开始往下腐蚀分解消散。姜子涯他们眼前的景象就好像一块幕布逐渐落下，显露出另一幅幕布场景。真实的场景展现在大家眼前时，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他们正站在一大片垃圾堆填区上方！令人作呕的臭味熏天，泛黄的塑料饭盒里残留的食物发酵发霉，沾了翔的卫生纸在风力的作用下一摇一晃十分招摇，沾着血的姨妈巾不甘示弱地滚来滚去彰显存在。漫天的蚊虫苍蝇肆意乱飞，嗡嗡作响；老鼠蟑螂到处觅食，跑动起来“沙沙”的声音掩饰不住它们大快朵颐的开心。

这样的场面让尹东野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哇啦啦”地将胃中的物体从口腔中倾泻而出，为这片堆填区又增加了一抹“亮丽的风景”。

帕里黛脸色铁青，打着干呕捏紧鼻子说，“难怪之前在那个破商场里总能问到似有似无的臭味，原来是这么回事！真他娘的倒霉，回去得用多少水来冲洗才能洗干净这些味道啊！”

百里慕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眉头鼻子紧紧皱在一起，拉拉姜子涯的衣服，憋着气说，“我们赶紧走吧！”

几个人架着还未苏醒的程军快速离开这个区域，他们恨不能纹印加持能够给他们飞行的能力，因为实在不想多在这个地方踩下去一脚！

姜子涯在离开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想着之前那栋看似宏伟的建筑，想着殷迪丝、王小刚和任非凡，心中无限感概。

那些人看似可悲，但是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为。他们坚守的梦想是畸形的，实质上是龌龊的欲望以及扭曲的价值观，所以最终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见不得阳光，注定毁灭，注定肮脏发臭，得不到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姜子涯淡淡地说，“当畸形的欲望破灭，所谓的梦想不过就是一堆发臭的垃圾！”百里慕蝶转头望向姜子涯，很是赞同。

阴暗的空间有很多，小黑屋、地下水道、停尸间……，而这里看上去像是废弃很久的古庙。两侧分列着几尊罗汉像，斑驳阴暗的光线打在罗汉像的脸上显得异常诡异，原本用来震慑鬼魂的厉目也变得有些凶邪难辨。到处都是蜘蛛网，地上散乱地滚落着一些烛台、香炉。

从破烂的窗户外刮进来的风，将散落四处的淡黄色纸钱吹得更是凌乱。光线闪烁，尘土漂浮。

经常看影视剧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地方向来不是什么好人相聚的地方。

“你来了。”这声音具有魅惑人的磁性，好像能够用声音就把人的心给吸引。这样的声音非常适合深夜电台播送情感问题。一个消瘦的身影从暗处走出，从身型来看似乎是没有开始发育的中学生。

“少爷。”一个较为苍老的身影毕恭毕敬地唤到。

“你可见到她了？”

“是的。”

“怎么样？”少年的言语有些迟疑，似乎等着一个即期待又害怕的答案。

“......少爷，您知道老爷不允许您......”

“够了！”少年有些温怒，“竟然你选择和我一起出来，就应该知道我的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做个了断！”

“唉。”老者无奈对方心意决绝，只能深深叹息，随后俯身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一边说他一边观察少年的反应。只见少年越听越激动，先只是肩膀有些抖动，后来浑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地晃来晃去，凸显得衣服下方的身躯瘦弱无比。

看到少年白皙瘦削的双手止不住地抖动，知道他的病又要发作了。趁着他还没有倒下，赶紧将他扶着坐在一个破烂废弃的圆木凳上。“少爷，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只是有些气息过激，没关系的，一会就好。”少年弱弱地喘着气，虚弱地回答。他沉默片刻，应该是在思考刚刚听到的信息。“既然如此，当那日来临之时，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调整了一会，少年的气息重新回稳，他站起来走到一扇破窗前遥望外面的天空。他的背影如此瘦削，弱不禁风，麻制衬衣下似乎没有骨骼支撑，只是就那样挂在颈脖下的视觉。仅有的几线光照着他的脖子后侧，颈椎的关节凸显，让人担心能否承受得住那颗头颅。

少年说，“另一件事情办妥当了？”

“是的，”老者赶忙回答，“我之前就已经教过王小刚，让他把殷迪丝这个出生在九月初九九点九分的女人四肢和头颅切下来，将包括身体再内的六块残体分布六芒星的位置，成功孕育出一颗中级精金。”

“嗯。”

“后面的事情也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殷迪丝凭借精金获得能力成为具有思维的魁尸。她实施摄心术想要控制王小刚，不过，哼，”老者轻蔑冷笑，“摄心术其实她那种下等魁尸所能控制的？最后终于还是被王小刚反噬。”

“这些我并不关心，”少年说，“我所关心的是，这次实验证明，至少中等级别的精金是可以诱生的，并且是具有能力的。”

“是的。只是现在看来，诱生产生的中级精金所蕴含的异界能量还是比不上天然的，否则怎么会被姜子涯他们给破坏？！”

“哼！姜子涯。”少年的语气冰凉刺骨，他根本没有吧姜子涯放在眼中。

“不过少爷，我必须承认我的失误，最后精金被魅伊族的夜溪偷走了。我……”

“这个没关系，”少年手一挥，打断老者的话，“那并不重要，这颗精金原本只是试验品，想来会有一些瑕疵，带回去给组织也不过是废弃物而已。力叔，你不要以为我只顾着自己的事情。组织的事我不会忘记，更不会耽误的。”

老者点头称是。这时一阵风剧烈地刮过，闪动的光线照在了老者的脸上，此人居然是屈江市刑侦顾问王力！那个坐在程军办公室沙发中的大肚腩大叔！

少年说，“现在既然证明能够利用出生在九月初九九点九分的女人诱生中级精金，那么你就抓紧时间寻找合适的人选吧。”这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就好像他们不过是要找几颗随处可见的杂草。

王力点头称知道了，不过他接着又说，“现在的这些人为了孩子上学的时间，往往出生证明上的出生时间很多都是假的，所以想要寻找到真正那个时刻出生的女人还得废些周折。”

少年冷冷应道，“若真是那样好弄的东西，组织也不会近百年的时间才诱生出第一颗不成熟的中级精金。好在现在你有刑侦队顾问的身份，有些事情做起来还是会方便很多，找几个人又能花费多少时间？”

听少年的语气有些不善，王力额头冒起细微的冷汗，赶忙说自己一定会尽力，不会耽误组织大计。

“嗯。”少年斜着头看向窗外，幽幽说，“既然如此，你先去忙吧。我这里没事的，不用担心。”

“是。”王力回答后，从古庙正门离去。

他离开后，少年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颜如花，一双明媚而深邃的黑眸子会说话般，黝黑的头发扎成侧边马尾，俏皮可爱。满脸洋溢着笑容，神色之间充满快乐。

少年盯着照片看了半响，先是用手指轻轻划过女孩的脸庞，似乎在爱抚。突然，他泄愤般慢慢地五指用力，将照片在手心中捏皱成团。从他的牙缝中狠狠地挤出一个名字。

“百里慕蝶！”

待少年的手掌再次张开，那张照片已经被碾成粉末。看着滑落而下的粉末，少年的肩膀忍不住耸动，眼泪一滴滴地滴向地面。终于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情绪波动，身体一歪，“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阳光扫过他纸片一样薄的身体，黝黑的头发遮挡住他半张脸，却掩饰不住秀气俊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将一缕阳光又分成数缕，穿过尘土投射在地面。

 鬼印第一部·修罗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