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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里回到直播岗位那天起，短信平台上就不断有观众在抱怨：“这个年过得好辛苦，喝酒应酬”，“年终奖已经花光了”，“作业写不完”，“好累，不想上班”；节目里另有坏消息不断：“九华山景区承载旅客不济，数万游客冒雨徒步下山”，“除夕夜醉汉因口角砍死妻子和继子”“返程高峰，高速路时速20公里”……

过个年，容易么。

年前，人们就开始为了这几天珍贵的假期而蜕皮式加班、总结、报账、开会、考核；年里，春运路上景区内外之人口爆棚苦、饭里饭外不胜酒力之晕眩呕吐苦、天上人间充斥于耳的鞭炮轰炸苦、大龄剩男女之盘问相亲苦、拜见长辈抚慰晚辈同学聚会之不名一文苦、伸断脖子盼得假期之作业拖延苦；年后，拖着吃胖的倦体，开始新一年的，轮回。

激烈而大声的酸摇滚，不如少一拍的圆舞曲来的优雅。所以，如果探亲聚会可以改期，年假可以自由放，工资随时管够花，不用凑孩子寒暑假……说句实话吧，你，还爱不爱过年？

我和先生都是循规蹈矩之人，按时结婚生子，忠于事业理想，适时浪漫一下，人生始终在有计划地奔向某些大大小小的目标，基本上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对于我们这类“大多数”，过年的最大目的就是探访故人旧地，调整生活节奏，再以一个优美的理由重新开始。对于眼下越来越难过的年，我们只能说：爱、恨，交加。

年里的清晨，我俩带着孩子，从热闹的老家驱车五小时回合肥，次日下午我就要返岗了。高速有年味儿，有车屁股上贴了对联儿，有车呼啸在应急车道，还有车与车相吻。过午时分，天色有些暗沉下来，像是某人要结束假期的心情，突然间我和先生心照不宣地讨论起余出的这一夜。还有一夜的假期呢，不妨接着度假吧。三两句间，南京方向指示牌赫然入眼。

就是它了。

半小时后，我们出现在南京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年幼的孩子兴奋地在大堂看喷泉，好奇地把巴掌插到冰凉冰凉的池子里戏水，弄得满身都是。走廊的大花地毯、房间的软床枕头，都让她甚感新鲜，入夜后依然翻来滚去，不舍入睡。于我们夫妻二人来说，这次冲动，头香是一顿莽打莽撞，中香是一份意料中的惊喜，尾香则是一丝作别束缚的成就感。我将热水放满浴缸，整个人软软地浸在里面，头脑发热，身体在说：这个年的模样，挺可爱，还有点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