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提雅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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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电视台吴婷杂谈泰国旅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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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囧》火了,泰国旅游热了。还好,我赶在这之前去了一趟,还好,我活着回来了。
在泰国休假的五天里,我去了大皇宫,逛了亚洲最大的集市Chatuchak,看了四场不同风格的重口表演,吃了一切好吃难吃的泰国风味,饶有兴致地和当地人聊天打探他们的各种民俗和社会规则,背着单反拍了个遍。不过,我耍的最尽兴的那天,还是在芭提雅——空甩双手,穿着比基尼在海滩跑来跑去时。那天晚些时候,狂风骤雨来袭,我硬竖着一身鸡皮疙瘩,在快艇上乱发四飞、迎风狂吼,欲将一年的不快撒到异域的深海。跳伞点水、海底深潜、起身冲凉、满目海鲜大快朵颐、泰式按摩疏通骨筋……
按摩时,我的肚子已经隐隐作痛,我就请服务生关了空调。话说泰国虽气候炎热,但当地人贪凉成性,很能吹空调,无论在大巴还是商场,十来度高风对着头顶背脊猛吹,我们亚热带人种待久了还真不太适应。
满满一天的娱乐项目结束,大家回到舒服的宾馆就寝,我也将倦体重重摔倒在床。眼皮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可是我却入不了眠。可能是挨冻了,可能是海鲜出了问题,可能是按摩导致,我的肚子开始扯痛、绞痛、放射状疼痛,一阵一阵一波一波,伴以肚皮中轰隆隆的闷雷声。睡吧,睡吧,睡着就不知道痛了,醒了就是晴天,就是好汉……我不断暗示自己,但生理的苦痛已经远远超出了意念的可控范围,我睡不着,在黑暗中蜷缩背脊,翻滚身体,拉扯四肢,试图变换个姿势来让肠胃重新洗牌。没用。
真的洗牌来了。在我一身冷汗地翻滚了一个小时后,一阵恶痛重击了我,我猫着腰窜进洗手间,在马桶上痛快地发泄了一番。泻罢,立起,眼前一黑,又立扑在洗脸池,浑身毛孔耸立,一股腻歪歪的感觉涌上头顶,“哇啦啦啦——”我凶猛地吐了一场。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在身,踉踉跄跄扶着桌椅板凳床尾床头,一个驴打滚,把自己裹在薄薄的被子里。手机在手边,同屋在隔壁床,我没有力气拿出手机看时间,也喊不出声请求帮助。我企图再次睡着,以麻醉痛感,再次失败。
接下来的一小时,我接受了记事以来最足量最猛烈的痛的洗礼。我觉得我的胃要就此毁掉了,肠子也会横断成碎片或是纵向撕裂,一顿武火乱炒,油星四溅,总之它们以后应该都不能再用了吧。它们不断抗议,造反,企图颠覆我的整个身体,吞噬我的性命。哗啦一声,一堆图钉撒在我的身体里,从我的毛孔透出尖来,我的血冰冷地渗出,浸透薄裳和乌发。没有腥味,也无力去嗅,可能,那只是汗。黑夜里我回忆,即便醉酒时,我似乎都未有那种迷糊。洗手间,我好像又去了五、六趟,连吐带泻,但我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翻下床、摸到路,还有脱裤子,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攒足了气息,微弱喊出了同屋姑娘的名字。
同屋本是个躺下就睁不开眼、把脸睡平了都醒不过来的主儿,那天该是上天帮我一起召唤了她吧,我那快断气的一声喊,竟让她直直坐了起来,像是个木乃伊从安了弹簧的床板弹起。“怎么了什么情况?”见我瘫在床上一头冷汗、瞪着眼张着嘴、脸色像只吸血鬼,她吃了一惊,以迅雷下载不及的速度给导游打了电话。三分钟后,导游一身睡衣,僵尸般推门进屋,一见我的惨状,顿时也清醒了大半,开始呼叫出租车,准备将我转移到最近的医院。
我生过娃,知道什么叫痛,我醉过酒,知道晕的感觉,但这是我头一次几乎痛晕了过去。我晕乎着被背到楼下,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后座敞篷的出租车里;我晕乎着下了车,一屁股赖在护士前来接应我的轮椅上;我晕乎着被医生带到一张病床,被一只耳温枪“啪叽”了一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临昏迷,我的最后一个闪念是:耳温枪?耳温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