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2020-11-27 20:50:00)分类: 散文随笔 |
初冬可以品味的事物太多,比如品味初冬的黄昏,可以让人想象到那华丽绝美的转身多么灿烂辉煌;比如品味初冬风中的一缕菊香,散落心头的惆怅仿佛在倾听一首清幽委婉的歌,让人心明眼亮;比如品味一个古老的童话,那个深藏了让人神往一辈子的完美结局,在初冬时节变得扑朔迷离;比如品味初冬月色,在长街灯亮的清新空气中,像一只温柔之手把月朗星稀的感觉,通过北方的榆树和南方的竹影,遮挡成羞涩少女的梦……还可以品味“落红本非无情物”的一帘幽梦,可以深思“冬至寒潮带雨生”的满窗萧瑟,可以断想“初冬雨雪兆晴光”的生动活泼。
记得丰子恺写过《初冬浴日漫感》,老先生在南窗下的书桌旁“初冬浴日”,他的人生感悟真可谓丰富多彩——他说阳光可以祛病延年,像起死回生的乳汁流注到他的生命体中。当老先生掩卷冥竟然吃惊地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化了,以前夏日可畏的变成了冬日可爱的,以前夏日可爱的却变成了冬日可畏的。也就是说,当老先生躺在墙角的藤椅里,环视室内的许多东西——有的东西变好了:比如房间在夏天嫌其太小,可是初冬就忽然显得大了起来,天气变冷了便要用屏帏把屋子隔得更小了。又如热水壶,以前放在碗橱的拐角里,现在可以像纪念碑似的矗立在眼前了。棉被在伏日看,嫌它既笨且厚,现在铺在床里使人悦目而且样子也单薄起来了……也有的东西变坏了:像风,夏天快哉,天凉了却像防贼一样严防它进入室了。又如竹榻,夏日为众人所需至宝,可是初冬却无人问津了。还有,壁上的一张汽水广告画,一只泛着白泡沫的玻璃杯,在夏天让人望而生津,可是初冬却让人打寒噤了……
为此我想起有一年初冬,我散步到老家乡下的水稻田边,也是在暖暖的阳光下,水田里有鱼儿在游动,空中有几只鸟儿在飞翔,挺立在山坡上的那棵老树呈现出初冬独立的风景。而我却感受不到曾经春天来这里时欣欣向荣的景象了,我就像一个立于风中的孤独男人,像一株消失的麦子沉溺于往事如烟,我想在初冬我可以围着火炉喝一壶温酒,慢慢地品味着初冬的悠闲与宁静,享受初冬孕育着的守望与期待。可是那天,我突然记得一位诗人说:“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其实在初冬我们洗晒过被褥之后,在夜晚睡进被窝后静静想想,就可以品味到这句话是充满智性的——如果没有冬天积蓄的力量,哪有春天长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