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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寂寞

(2020-04-28 10:33:26)
分类: 散文随笔

但求寂寞

 

雪天散步就我一个人,这是我小小的自尊和固执。美国的雪有多大?雪地靴从一个雪窝里拔出,再陷入一个雪窝,要使吃奶的劲儿,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漫天飞舞的“蝴蝶”,白了树林,白了山峦,白了我的眉毛和下巴。

雪霁后的风和日丽很是迷人,天空是那么清澈蔚蓝,松柏是那么幽深墨绿,一切都被白茫茫的雪原托举着,让人分辨不出是真的还是假的。为拍雪景我差点儿把手冻伤,这是童话中的景致啊!可惜看不见行人,静谧而寂寞,悠远而空灵,如梦如幻,如歌如泣。雪化得有些瓷实了,雪地上留下我靴子的清晰印迹,就像长长的二方连续图案画。

这银白色的梦幻世界,四月中下旬几天内消失殆尽。雪水哗哗啦啦地流下小山,流进小河。霎时,山野绿了起来,先是那种草绿、嫩绿,不久,就变成了深绿,满目葱茏。迎春、蒲公英和各种蓬草开出黄色、白色的花,野樱摇曳着粉红的枝头。紧接着,郁金香、月季和忘忧草,也都争先露出红黄蓝紫。五六七这三个月,一天比一天绿,世界又被绿色笼罩了。

夏天的寂寞截然不同。暖洋洋的,我在路旁的石头上发呆。因为是深山,来往的行人仍然很少,只有野兔、松鼠和鸟儿,还有旱獭。稍远一点儿的山坡上,几只旱獭探着身子在眺望,不知又在惦记着谁家的老玉米。草坪上,一只野兔在狂追另一只野兔,前面的那只许是雌的,它会向后空翻,翻了好几个跟头,还是被那只雄兔压在下面。

好山好水好无聊。一个新认识的老人没待几个月就走了。冬天是雪大,出不去门,现在漫山遍野莺歌燕舞,仍然憋闷得不行。没人和他搓麻,没人和他打牌,没有人听他吹嘘儿子在大公司当总裁,也没有人听他瞎侃什么“国际形势”,再待下去就该疯了。

无论冬夏,但求孤独和寂寞。能遇到寂寞,止于寂寞,难道不弥足珍贵吗?皑皑白雪、蓝天白云,莽莽绿野、鸟语花香……让人的内心世界澄清而豁达。在山里,有的只是大自然的和谐之声,能听见大自然的呼吸。汉普顿说:“寂静滋养着我们的本质,人类的本质,让我们明白自己是谁。” 他说出了我们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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