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正月过得有点漫长,时间像个小脚老太,行行重行行,走得很慢。在焦灼和期待中,人们终于迎来了二月。
早春二月,江南已是花满枝,莺乱飞。但是对我的家乡来说,二月春犹浅。
东风从来就是春天的信使。在经历了一番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之后,北风终于不敌东风,落荒而逃。于是东风吹着欢快的口哨,轻盈地行走在天地之间。春风拂面,这时已没有了寒冷的感觉,朱自清把它比作母亲的手,实在是贴切极了。风里裹挟着新鲜的泥土的气息、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香,空气也被酝酿成低度酒,绵软醉人。
古人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其实它更像技艺高超的魔术师,在不紧不慢地做着表演,最后,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锦绣世界。
“新年都未见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不经意间,小草已偷偷地钻出地面,探头探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草色遥看近却无”,可别急,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扎成堆,排成行,连成片,牵田连陌,直至成为一个绿色的海洋。
土地这时候也不再板结在一起,而是变得温润起来,踩在脚下,软绵绵的。麦苗开始返青,容光焕发,冬天时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见了。村北的泜河已解了冻,大桥之下春波碧,引得野鸭戏水来。远处的宣务山也朗润起来,娟然如拭。
大自然中,迎春花是开得最早的。“破寒乘暖迓东皇,簇定刚条烂熳黄。”一枝枝,一丛丛,花肥叶瘦,逗漏着融融的春光。此花开后百花发,直到最后的乱花渐欲迷人眼。
何处生春早?春生柳眼中。柳芽将舒未舒,黄绿半匀,柔梢披风,嫩于金色软于丝。这时候如果下一场春雨的话,就会出现“拂堤杨柳醉春烟”的诗意画面。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鸟儿的翎羽变得柔顺光洁,叫声也婉转动听。“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鸟兽虫鱼,都生机勃勃,喜洋洋。
春和景明,风烟俱净。冬天里人们局促于斗室之内,直至来到户外,四望空阔,心旷神怡,俨然若脱笼之鹄,摘钩之鱼。爬山,弄水,赏花,放纸鸢……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把一段时间来压抑灰黯的心情抛之脑后,然后才好去迎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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