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秋收
(2019-11-28 22:45:54)分类: 散文随笔 |
屋前屋后的田垄,秋色涂满层层叠叠的一行一格。而每一行每一格,又都充满丰收的幸福。秋收前的夜晚,风顶着一轮明月,听稻谷唠唠叨叨地述说。一江秋水,糅合着青黛与月辉,逶迤于高山脚下。
今年的禾,父亲种得好,施肥也精,所以谷子筋骨好,沉甸甸的。不一会,我便踩了一尾柜。然后父亲稍微择除了禾叶,捞谷进了竹箩。一担竹箩,足足一百五十斤重!我用肩膀掂了掂。
秋收越来越热烈,一挑挑谷子被我们肩挑车拉,晒干入仓。村子里的稻田剥脱了稻谷的金黄,仅剩下高高低低黝黑的稻禾茬子。
收完谷子和苞谷,时间也到了一年农历的九、十月份。村里会在这个时候准备庆祝秋收的节日。
这时,村里就异常热闹,选择一处大田垄或者一块大土坪,家家都拿来了新谷米,还有新苞谷发酵酿的酒,然后把木桌子排好,全村老小一桌一桌地坐满。父亲此刻必定喝点小酒,尽管他平时滴酒不沾。母亲也会喝一点,红着脸庞吃菜。有人借着酒气,在稻田里跳最古老的舞蹈。这种舞蹈的步法和舞姿单一、夸张,却透出一股山间的热情和朴拙。
父亲讲,新化过去都是打着锣去开荒挖土的,人们在地头一字排开,敲一锣挥一锄,整齐划一,泥土翻边。这种多人统一的劳作,我没见过,但从人们的舞蹈里,我大约能领略其风采。
节目的高潮在捉稻田鱼。一丘田里的鱼养了差不多一年,尾尾膘肥体壮。起先人们忙着追鱼捉鱼抢鱼。等鱼捉得差不多了,就有人突然闹起来,把身边的人推进水田里,用泥涂满他们的身子。谁身上涂的泥巴多,其实是对他今年辛劳的褒奖,也预示他来年的收成好。一转眼,凡村里种田的好把式,都被人涂得只剩两只眼睛骨碌碌转动。
月亮已近梢头。稻田里的人跳了舞,唱了山歌,捉鱼打闹,不知不觉,人也便倦了,三三两两说着高兴的话,相携回家。
稻田,好像又回归了宁静。
而身后,稻田中的篝火还在燃烧,火红火红的,像门板上一串串线穿的红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