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
(2019-01-15 19:37:11)分类: 散文随笔 |
我翻箱倒柜找出收藏的几十本旧日历,在发黄的书页中寻找着腊月和腊八。
腊八有腊八的历史和文化。唐朝张守节在《史记正义》中说:“十二月蜡日也,猎禽兽以岁终祭先祖。”南北朝定十二月初八为“蜡日”。佛教传入我国后,腊月初八这天,寺院都“煮红糟粥供佛”。可见,腊八粥不是一般的粥。封建王朝的帝王们在腊八这天把腊八粥赏赐给文武百官,君臣同食腊八粥,表示同甘共苦,患难与共。陆游写诗“今朝佛粥更相馈,反觉江村节物新”。
今年的腊八我又不能回家了,得在异乡过。其实,我已经很多年不在家过腊八了,但却留恋童年在家过腊八的情景。大概是太留恋自己家腊八粥的味道了。因为那个时候爷爷奶奶都活着,我们一家人共同迎接腊八,吃腊八粥。
几百里外的家、祖屋,连同村庄已经全拆。父亲借住在邻居家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小炕上摞着爷爷留下的老柜,占据一个人的位置,挤着能睡两个人。我回去,陪父亲住上几日,好在屋里有灶。我们老家称灶为“锅头”。老人上了年岁,有土炕,天凉或天冷,烧几把火,躺在火炕上舒服。自然,烧柴火的“锅头”煮出来的腊八粥是最本色的,最有家的味道。
在我们冀西,年是从腊月开始的。“腊八”是年的第一个“节”。小时候,我多次问奶奶和当老师的父亲关于腊八的来历。奶奶慢慢悠悠地给我们讲“古话”。“古话”就是故事和传说。父亲讲从前有一户人家好吃懒做,坐吃山空,到了腊八这天,没有下锅的米面,便收集了家中所有的粮食熬了一大锅粥。后来生活好了,为了纪念这段经历,就给腊八这天的粥起名为“腊八粥”,以提醒家人勤劳持家、不要忘本。从营养学来讲,五谷杂粮有营养,既养生又健体;从家庭关系上讲,合家团聚吃腊八粥,体现了家和人团圆的理念。
民谚云:“腊八粥、腊八蒜,放账的送信儿,欠债的还钱。”家乡有泡“腊八蒜”的习俗,腊八这天将蒜瓣浸入米醋,泡成翡翠色。商人言商,“腊八蒜”对于商人来说则是“腊八算”。买卖人辛苦一年,要算盈亏,该收的必须收回。有钱人如不打算,有金山银山也会坐吃山空;贫寒人家,勤俭持家能把日子过殷实。差别就在于“算”与“不算”。
腊八谐音为“腊发”,不仅仅是美好祝福中的发财致富,也是新日子的一次整装待发。腊月出“发”是要有计划的,计划就是腊八的“算”,“算”就是计划和安排,过日子要“算”,一切都要“算”。多年来,我养成“算”的习惯,随时总结随时计划,日子满满,没有荒废。十年来,写行走笔记2500多篇。我的这种“算”是对初心的“坚持”和“坚守”。
今年的腊八,注定要自己做粥了。爱人会做腊八粥,她根据我的描述购买做粥的各种米和豆儿,豆儿提前用温水泡了,而后用高压锅煮出来,也能做出儿时的那种味道。
腊八粥是老家的好,好的原因是,有好山好水,有地道的“锅头”和一口正宗的铸造铁锅;米是本土产的黏度极高的黄米,熬出来的粥黏到筷子挑不断,就像乡愁一样丝丝连连;粥里放的红枣、板栗、花生、核桃仁儿,让腊八粥呈现出五颜六色,且香甜可口。最重要的是,熬粥的人是父亲母亲。只是家也会远离,老家也有老的时候。父母在,吃父母做的腊八粥;父母不在,便只有空空荡荡的老屋。家在哪儿,父母在哪儿,腊八就在哪儿。
可对于老家,我依然想着,想着在家吃过的腊八粥,想着亲情融融的那种幸福。
每每这时候,眼睛就不争气,开始潮湿,生我养我的家,到什么时候,也是心底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