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芦苇
(2018-01-29 00:16:56)分类: 散文随笔 |
向西走,果然看见了这片随风摇摆的芦苇,白茫茫的一大片芦苇花,在寂寥的秋风中摇摆着!
站在秋风中看那片蒙古高原上的芦苇荡,阔大无边,那个骑着马的牧羊人,在草滩上悠然走动,忽然有了时空错换的空茫感。
牧羊的人片刻消失在芦苇丛中,看到的只是芦苇,苍茫的天空和辽阔的大地,除了几只鸟飞过之外,杳无人迹。白茫茫的芦花,在深秋的原野上站成一片风景!
芦苇不像草原上的树,可以孤伶伶一棵成长,芦苇都是抱团生长的好兄弟、好姐妹。若是生长芦苇的地方,没有人为的干扰,定是一大片的伫立,像一个村子的父老乡亲,一家挨着一家,一户靠着一户,长成为一片芦苇的村落。
在山野上,所有的草类都是有韧性的,当然包括芦苇,好像芦苇的生命力最为顽强。它的根扎得很深,在土里芦苇的根左右延伸,随性伸向远方,一节节的根茎孕育无数个子孙。
在大地上生长的芦苇,无论是牛羊,抑或是人类,你是伤不到它的。牛羊吃过地面上的芦苇,下面类似于笋芽的新生命破土而出。
谁能伤得了一棵芦苇呢?除非它自己绝望,不去吸收土壤里的水分,而在岁月中干枯自毙,化成尘土。
在草类中,嫩芦苇是牛羊喜爱吃的草类之一。我十二岁那年的暑假,在西南甸子放牛,家里那匹白花母牛,是纯种奶牛西门塔尔的后代。自从它产下牛犊后,那个壮硕的大乳房里,有挤不完的牛奶。这头乳牛成了家里的宝贝,放牛时专找芦苇茂盛的地方,让这头宝贝牛吃得营养可口。
牛吃草时,我找一个高坡坐下来,山野很寂静,有野鸭子在头顶飞过时发出的嗖嗖声。百无聊赖时,折几根粗壮的芦苇茎,和牛一样放到嘴里嚼。在牛的脚下芦苇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牛的走动也会惊到草里孵化的鸟,它不情愿地扑棱着翅膀飞走。
放牛时,知道了芦苇茎是甜的,才明白牛羊为什么喜欢吃芦苇。
芦苇的心是甜的,里面蓄满希望;芦苇的心是空的,可能空着的心才不会灌满沉重,才更容易生长,不容易折断吧!找到一株粗壮的芦苇,用它的茎做口哨,在田野里,我们的玩具随手可得:比如用柳条做柳哨,用马莲编马莲垛,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在那个寂寞的田野里,这些野生的植物成为我们的好朋友。
芦苇和这些野生植物,在僻静的角落也在朝气蓬勃地生长着!
我敬佩这些山野上生长的野生植物,它们充满着生命的顽强,也充满着灵性。在生机勃勃的自然界里,那些神秘的生命力量,不由得令人惊叹。最先,芦苇的种子在空中飘荡着,为自己寻找着合适的生长环境。在有水源的低洼处,它把家安在这里,然后生儿育女,繁衍着自己的族群。
在巴润呼鲁斯台,这片芦苇拔着高向天空的高度生长,长到了两米多高,它们停下来,和天空遥遥呼应。两米多高的芦苇,在风中摇摆,看起来很纤弱,在强劲的风中却没有折断。大自然给万物生命时,总会赋予它们一种力量!
我喜欢芦苇,可能是童年记忆的延续,也许是它诗意的存在。古代芦苇的近亲叫蒹葭,在最早的诗经里出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芦苇也称为芦荻,在古诗里已经穿越了上千年。
芦苇似乎是脆弱的又是顽强的,它接受了时间的叩问,而成为哲学家心中一株思考着的芦苇!笛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
生命终会化为尘土,只有思想鲜活长存!
前几天在野生荷塘边,也看见一片芦苇和蒲草结伴生长在一起。在深秋的季节,那些蒲草已经结下粗壮的蒲棒,在池塘里密密麻麻的,像一对士兵守卫着自己的领土。我和孩子把两个蒲棒互相敲打,那些柔软雪白的蒲棒毛就在空中飘起来,双手捧着蒲毛扬在空中,就像白云飘过来一样,非常有趣,也顾不得身上沾满雪白的蒲毛,在云雾缭绕般的蒲毛中恣意回归一次!
这种小时候经常见到的蒲草,现在因为气候干旱水源的减少,已经非常稀少了。蒲草学名叫香蒲,长长的叶子可以编蒲团,编蒲垫子。想起小时候村里的老太太编着蒲团,哄着儿孙,咿咿呀呀的唱着童谣,质朴又温暖的乡村生活又一次重现……
站在芦苇塘边,物我相融中,似乎也长成一株山野上的芦苇。寂静中,呼吸天地灵气,面对自然,聆听内心之念,和岁月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