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气刚过,一场久违的雪不期而至,让人感到意外。雪片如鹅毛,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没有凛冽寒风的裹挟与催促,不紧不慢,似圣洁的天使带着人们的期盼布满大地,顿时把大地变成银装素裹的白玉世界。不由想起李白的著名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是多么难得的美妙壮观的自然景色!
今年的雪不同以往,这个大自然的精灵静悄悄地来,落地无声。如女孩子的手轻柔抚摸大地,给人以亲切感。记得小时候,冬天出奇的冷,一夜北风怒号,阴云密布,滴水成冰,出气成雾,家家户户的屋门上吊着厚厚的草毡子,企图把严寒挡在外面。谁知,第二天一早醒来,开门掀开草毡,半尺多厚的大雪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不得不找木锨或铁锨铲开一条小路。
金色的太阳洒下温和的光,虽然有点晃眼,积雪却一点点融化,屋檐上挂满了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冰柱。晶莹剔透的冰柱对这我们小孩子具有巨大的诱惑力,找来长竿敲下冰柱,含在嘴里,这大约是我们这一辈子吃过的最早的而且不用付费的天然冰淇淋了。
人们不怕下雪,下了雪后可以肆意踏雪而行,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觉得很有趣,还可以抓雪团打雪仗。那时候小孩子不怕牙凉,不仅吃冰柱,甚至找干净的地方抓一把雪放嘴里就吃。彰显儿童无忌的本性。
那时最怕化雪,一化雪,路上到处是泥,小孩子爱跑爱动,在泥水里不大一会儿工夫,一双棉鞋就湿透了。回到家准会挨一顿骂。
我们没有堆雪人的雅兴,雪地逮麻雀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大雪铺地,麻雀无处觅食,正是我们逮麻雀的好时机。我们用木锨铲出一小片空地,在空地上撒些谷粒,用木棍儿支起筛子的一边,木棍儿上拴一根长长的绳子,有时找不到长绳子就用井绳代替,用井绳钩勾住木棍儿,我们藏在远处的隐蔽处,单等麻雀觅食。那饿极了的麻雀们见有食可啄,于是齐聚筛下抢食。我们在绳子的另一端则激动不已,心“砰砰”直跳,心急的孩子往往等不及多聚一些麻雀就迫不及待地拉绳子,捕获就少,留有不少遗憾。耐住性子的孩子则等聚集多一些麻雀才拉绳,但不管逮住多少,都是我们的口中美食——玩腻了麻雀,就用泥糊住它放在锅底烧熟了吃。有香香的麻雀肉解馋,打掉了我们的馋虫,至今好像还口留余香。你别说,麻雀脑还是名贵中成药“龟龄集”中一味药呢。
小时候没有暖冬,池塘里总会结一层厚厚的冰,就是用砖使出吃奶的劲儿砸,也不会砸出裂纹。我们在冰上溜冰,投冰块,打皮牛(陀螺),抵拐,赶老窑……个个玩得满脸通红,手心出汗……
尽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好玩,甚至可以玩得忘乎所以,不着边际,但那终归不是家,家才是我们回归的窝,才是避寒的温暖港湾,因为家有母亲的爱怜,哪里能比得上母亲的爱,最亲切最无私最温暖呢?
寒冷的冬天,我们怎能忘记空荡荡的屋里,盆里的尿也会冻成一个冰坨,寒冬腊月的早晨,母亲会拿起我的棉裤的两条腿,在麦秸火上烤热再让穿上,然后高高兴兴去上学。
晚上母亲更不舍得让我们钻“布衾多年冷似铁”的被窝,她在炕下点燃一堆麦秸,红红的火焰把娘亲的脸映得慈祥温婉,用两手翻转簸箕罩住火苗,把簸箕舌头插进我们的被窝里,热气旋即导入被窝,不仅烘热了被窝,热气瞬间笼罩了我们赤裸的全身,也把母亲对儿女的爱传遍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这种伟大的母爱亲情也烘热了我们的心,让我们弥久不忘。
不能忘记的是,自己从外边玩雪回来,小手冻得红红的,母亲一边嗔怪地说:“傻儿子,冻成这样也不知道回家。”一边急忙抓住小手,先放在自己的嘴边哈热气,然后解开棉袄衣襟,毫不犹豫地把我的小手爪塞在自己胳肢窝里,这种浓浓的母爱与亲切刻在脑海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