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游走的,先是樱花,接着杏花,之后是梨花和桃花。 这样的顺序让我感觉到层次和温暖。天空也不一样,四月中旬,杨花如雪堆在脚下,扑到人脸上,亲近却不讨厌。整个心情像铺满银子似的,闪着亮,春天的那种亮。
春天是彩色的,而我唯独喜欢这梨花的素白,尤其爱那一树树的白。不喧闹,单纯地享受着这四月的繁华。
我站在一棵梨树下,梨花绽放如雪,开放得甚是忙碌,好像一场热烈奔放的爱情,纯情完美到寂然。在光与影的交错中,体会那繁花开尽的得意与寂寞。
看着手机传来的信息:“风大,多加件衣服。”
掩了下衣服,忽然就笑了。春天过来了,绿叶爬满了树梢,一切是如此美。
安静而美好。
有一些疼痛,是绿色的,在这个春天安静地发芽,等待穿过五六月,长大成熟。到了秋天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
我有一颗清冽安静的内心。
喜欢两种颜色,黑和白。黑色朴素而神秘,给人最稳妥、最神秘的隆重。我身上最优雅的黑,瀑布一样,伸出手,掠过去,看黑色的长发从手中散落,充满了喜悦和闲散。
白色是极饱满的,却很有风骨,不能容忍任何杂色在里头。这一纯,便似有骨头撑起来,就有一种极为清幽的东西在里面,相思一样。
看过这样一句话,我爱你,永远!
这是很重的一句话,很纯,很白,永远有多远,可以与时间抗衡?如果加上爱,便似柔骨绵掌打败时间这个敌人。爱一个人,会忘了时间,连时间都被削薄了,削弱了,只能跟随着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觉得时间还不够,于是加上下辈子吧,把来生也许给你。
没有技巧地去爱一个人,就是最大的技巧。把过多无用的东西删除,只剩下简单,支撑起最饱满的精神世界,足矣。所有的爱情到最后,归于灵魂。因为灵魂是瘦的、纯的,据说那只有8克的灵魂才是超越一切的一切。
沈从文在写给张兆和的信里说:“我一个人在船上,内心里无比柔软、伤感。但有一个相爱的人,心里面就是温暖的。”读到这里,便会想起湘西的水边,一个孤独的人,想念着另一个人。心的孤独是最大的孤独吧,纵然有时有爱情浓烈如水,也不能拯救这份孤独。这是通向内心的路,如果有爱做拐杖,可以走得快些;如果没有,亦能孤独前行。很多时候,我坚持着我的自尊,坚持着我的骄傲,当一个人离开内心的时候,便是离开自己的时候了。
季节和爱情一样。
我贪婪这春色,知道这样短,也许马上就没有了。可是,我能闻到空气中花粉的气息。我的心里一直有一只云雀,在这个四月,欢快地鸣叫着,这个春天,在这个稍显凋零的年纪,丰富着我的素年,使我可以静静地走、优雅地坐、安然地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