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震撼
(2011-10-09 15:42:03)
标签:
纽约
白杨河
哈德逊河
拒马河
河流
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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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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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纽约出来没多远就看见了大片树木,看见了哈德逊河。有人说那是美国纽约的母亲河。两岸是树,河流没有被污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大树响两岸。哈德逊河出现时,我没有想象得那么震撼,却内心忧郁:在中国还有没有这么一条干净的河流?
哈德逊河畔的哈德逊小镇就是一个可以让你死在那儿的地方。这儿离纽约一百多公里,树木、草地、山坡、小溪、湖泊、蓝天……纽约的艺术家、记者、文化人退休前都往这儿跑,他们选择房子一般都能构成这样的画面:一幢房子,旁边是一个小湖泊,前边是大片的草地,后边是山坡和森林。我在哈德逊时,开车、骑车看过许多这样的房子,也不太贵,三四十万美元。我也拍过照片,现在看起来仍然诧异:湖水里映照着白云,显得那水很深,很透明,很辽阔,很天空。
几个月后,我即使在美国也意识到了:一个类似于我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死在美国的。所以,还是回来了,还是不愿意去办移民。即使哈德逊河没有被污染,它是一条能观光的大河,周围有森林和湖泊,有不贵的房子,还有条件设备极好的医院,小镇上有最好的红酒,西餐厅,还有一个很老很老的歌剧院。
回到北京以后,有很长时间缓不过来。不想住在人多的地方了,渴望能有一块像哈德逊那样的草地。空气污染,天空污染,更可怕的是没有一条河流了。我曾经参加过一次考察河流的活动,从北方一直走向南方。那些在历史书上、地理书上的河流都到哪儿去了?我们的水呢?经过易水时,看到了一条小小的黑臭水沟,风萧萧,易水寒,莫言在新写的话剧《我们的荆轲》里说:让我们历史上见。现在跟易水真的历史上见了,它还真的成了中国河流的象征,这条黑臭水沟终将也会走进历史,迎来属于它的另一个一千年吗?
伤心的我开始在地图上查询,在北京周边有没有哈德逊。终于发现了一个叫交界河的地方,潘石屹他们都在那儿有房子,于是去了。看见了那些房子都盖得很大,只是河里没有水了。村长告诉我说,因为农家乐太多,把河水都用光了。又开始在地图上查找:拒马河。它在房山石渡。沿河看到了上游:涞源。河流的中游、下游都变成臭水了,那上游呢?在山里,在密林里,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那儿有清澈的水吗?继续查询,又发现了那样的地名:走马驿、水堡、林寨、黄土岭……我开车上路了,先是到了涞源县城,你们一定去过中国县城吧?不用我说了,涞源跟你去过的县城一样。然后,就朝山里走,才发现那些让我充满想象的地名已经没有画面了。终于到了走马驿,到处都在开矿,尘土飞扬,大树早都没有了,那些小树上全是黑色的粉煤灰,来往的人们脸上像被烟熏过一样。一片片的农家乐,像是塑料大棚里的蘑菇一样。回家吧,拒马河的上游也没有安静和清澈了。于是,对遇见的任何人说,已经没有一条干净的河流了。没有了。
上周回乌鲁木齐,一位朋友说有一条白杨河。我们开着车朝北走了六十多公里,在山里看到了白杨河,还有那儿的回民村落。继续朝里走,上游到了,草场、老树、山坡、羊群、吃草的马、哈萨克人的土房子和帐篷,而且,终于看到了上游的白杨河:水流湍急,清澈见底,里边全是被冲荡了久远的大石头、小石头,能看见哈萨克人骑着马过河,能看见牧羊人赶着羊群过河,没有看见农家乐,没有看见景区的牌子和收费处。
我们沿着羊道往山上爬,上了第一个高坡回头望,似乎又回到了美国,回到了哈德逊......
——此文摘自王刚的《白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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