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告诉我,在他们那个地方,这开花的乔木叫冬青。冬青是女贞的又一个名字,因为其常绿,冬日里,那绿色的稍带蜡质的叶片总是淡淡发光。想必因为这缘故,它得到冬青这个名字。
而女贞这个中文中的正式名字,却有着道德的诉求。古书上说:“负霜葱翠,振柯凌风,而贞女慕其名,或树之于云堂,或植之于阶庭。”传统的男权社会,用这种寻找象征意义的方法,为一种树总结出一种品德,并将其与女子追求贞节联系在一起——不是女子们自动追求,而是男人们祈使他们追求。
看到过一则史料:明代,杭州城某官员令城中人家必须栽植女贞。我却想,这个官员到底是一个真正的道德家还是一个虚伪的道德家?虚伪的道德家我们几乎天天见到,可以略过不提。如果这位官员是个真正的道德家,那才有些意思。以我们日常得到的官员印象,能以道德求诸人的,普遍;而以之律于己者,稀罕。当然还会想到,为什么宋明以来,中国男人突然会把女子的贞节视为理想社会的命门?就像今天,也时时有人把社会良心与道德的建设系于一些可笑的说法上一样。这种古今一致,没有建立系统的植物学体系,却弄出来一套树木社会学或树木道德学。弄得人一会儿要向松树学习,一会儿又要向荷花学习。某天,也是在女贞树影中散步时,就听见公园里唱红歌的人们在唱“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但我知道,那是退休老人们闹着玩的,就又恢复到松弛的心态。就像今天,更多的人看见这树,还不至于立即就产生禁锢女性身体欲望的想法。他们走近这些树开出满树繁花时,看见的还是诗情画意。
女贞是木犀科植物,和同科的丁香相比,女贞的香气不是那么浓烈。和也是同科的桂花相比,它又不是那样的“暗香浮动”。感谢木犀科的植物,用绿叶消化着我们制造的废气的同时,还提供着那么的荫凉;更要感谢女贞、丁香和桂花,向我们播撒着如此的芬芳,因为这样的香气,至少让我们有了清净的情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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